攬月居,陸玄衡剛回來,正在更衣。
聽說陸雲珠又沒事找事誣陷薑幼安偷錢一事,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因為宴會上的事,他狠狠教訓了陸雲珠一頓,這才幾天,又出來惹是生非!
陸雲珠是二房的人,他也不好總是管教她,就是不知道薑幼安受了委屈,人怎麼樣了。
他正想著讓修竹去傳話,讓她過來,沒想到修竹進來說,表姑娘來了。
她很少主動來找他,這會兒過來怕是剛受了委屈,來找他訴苦。
他無聲地彎了下唇角,讓人進來。
薑幼安走進來,正好修竹往外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轉。
“今日的事我都聽說了,是陸雲珠太不像話了,你彆難受,等過幾日我找機會好好教訓她。”
陸玄衡牽住薑幼安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薑幼安對上他的眼睛,語氣平靜道:“陸雲珠說我偷錢,我說我沒有,我的錢是靠賣畫攢的。”
陸玄衡聞言點點頭,似乎有些驚喜,“那你還挺厲害。”
“書畫鋪子的老板告訴我,有一個人經常來買我的畫,出手還很大方。”
“那是好事。”
“你說那個人會是誰呢?”
陸玄衡挑眉,“我如何會知道?”
薑幼安見他還裝,一下子甩開他的手,徑直走到書案後的櫃子前,一通翻找。
陸玄衡愣了一下,明白過來。
看來她已經知道是他讓修竹去買她的畫了。
他也不阻止薑幼安翻找的動作,隨她去了。
薑幼安果然在書櫃裡找到了好幾幅自己的畫,她不滿地看著陸玄衡,質問道:“你為什麼要買我的畫?”
陸玄衡輕笑一聲,“你把畫寄賣在墨韻閣,不就是讓人買的嗎?那我為何不能買?”
薑幼安抱著那幾幅畫,雙手微微發抖。
一直以來,她在陸家寄人籬下,處處看人臉色,小心度日,唯一得到的一點庇護,都是靠陸玄衡施舍來的。她曾經是千金小姐,驕傲慣了,怎麼會沒有自尊?
她也想不用仰人鼻息,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所以她才要想辦法賣畫,可是現在告訴她,她的畫都是陸玄衡買走的,也就是說,她賺的錢都是還是陸玄衡的施舍。
得知真相的這一刻,她那一點點自尊被擊潰了。
她紅著眼睛對陸玄衡大吼:“誰準你買了?我如果知道一直是你在背後買的畫,我才不會賣給你!”
陸玄衡也變了臉,“我光顧你的生意,讓你有錢賺,我還成壞人了?”
“你好,你好得很!你陸大公子德行高尚,是大善人,我謝謝你施舍我!”
“你是該謝謝我,除了我,還會有誰買你的畫?”
薑幼安突然愣住,她垂下腦袋,抱緊自己的畫。
好像真的是這樣,之前陸玄衡出差,不在京中,她的畫就一直掛在鋪子裡沒人買,是陸玄衡回來後,才被他買走的。
也許,她真的畫得很差,除了陸玄衡看她可憐,沒有人會買她的畫。
一顆眼淚順著薑幼安的臉頰滑了下來,落在畫軸上,砸在陸玄衡的心裡。
陸玄衡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太難聽了,登時懊悔起來,他看薑幼安無聲地掉眼淚,無措起來,笨拙地伸手去蹭她臉上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