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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殷仲堪最近很是煩惱,他已經預感到了局勢的緊迫,感受到了來自司馬道子的壓迫感。
年後三月,王愉被任命為江州刺史之時,殷仲堪雖然感覺到了一絲壓力,但他認為,這是司馬道子的自我防備。他讓王愉在江州的使命,便是為了防範荊州軍和豫州軍,作為前哨和緩衝力量,保護京城的安全。
殷仲堪認為,此事情有可原,畢竟自己之前騎兵協力王恭的事實俱在,易地而處,自己也會有提防之心。
殷仲堪選擇了理解,所以在桓玄前來提醒的時候,殷仲堪反而認為桓玄有另外的居心,將桓玄頂了回去。
但是,隨之而來的豫州的易手,讓殷仲堪頓時感受到了壓力。豫州在荊州東北方向,和荊州形成掎角之勢,在上遊和江北形成對京城的壓力。這是絕佳的對司馬道子的威懾。但楊佺期居然放棄了豫州,轉任梁州刺史。
雖然繼任者庾楷是楊佺期指定之人,但是庾楷此人的能力和楊佺期無法相比。他是庾氏家族出身,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能之輩。庾楷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楊佺期,作為楊佺期的一名小妾,這種庾氏大族自甘墮落的做法,為他在楊佺期麵前贏得了一席之地。這次楊佺期要求庾楷接任豫州刺史,便是因為這種姻親關係。
但這麼一來,荊州一下子成為了麵對司馬道子勢力的最前線。原本豫州是抗壓的最前線,現在楊佺期抽身而退,荊州不得不被推到最前麵。庾楷是指望不上的,他的能力就在那裡,也不可能和朝廷對抗。楊佺期將荊州兩萬精銳兵馬全部拉往梁州,隻留下了萬餘老弱兵馬給庾楷,那也預示著豫州這個地理上的幫手不複存在。荊州將要承擔全麵的壓力。
如此一來,殷仲堪怎會不明白司馬道子其實正在一步步的施加壓力,他並非在防守,而是在主動進攻。
關於這件事,殷仲堪曾寫信和楊佺期,信上他告訴楊佺期,此番司馬道子之所為,是在步步緊逼。責怪楊佺期不該讓出豫州,懼怕司馬道子而讓荊州獨自承擔壓力。這是他們兩個人共同承擔的事情,楊佺期現在反倒退到了荊州西北,倒要荊州為他梁州抗壓,這是不公平的。殷仲堪希望楊佺期明白,他們兩人在司馬道子眼裡是一樣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楊佺期不能不顧荊州的安全,因為誰也逃不掉。
楊佺期的回信很不客氣,他父親新喪,之前便因為桓玄之故,沾染上了這件晦氣事。王恭那廝不成氣候,讓楊佺期甚為鄙視。關鍵是,他弘農楊氏從未有過背叛朝廷之行,即便是在桓溫掌權的時代,楊氏受桓溫所轄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跟隨桓溫兵臨京城。他弘農楊氏一直在梁州駐守,防範著荊州的西北側翼,和秦國兵馬對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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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因為桓玄之故,楊佺期出兵助力王恭,最後弄的一地雞毛。出兵之時,父親楊亮便命人前來訓斥他不該摻和此事,不要惹火上身,楊佺期沒有聽。以至於撤兵之後,楊亮惱怒楊佺期之前的自專,數月不肯見他。楊佺期自己也後悔之極,不該淌這趟渾水。
是以,當司馬道子提出讓他任梁州刺史之後,楊佺期立刻便明白了司馬道子的用意。深思熟慮之後,他決定退讓,以消弭司馬道子的敵意。這件事是因殷仲堪而起,現在殷仲堪居然寫信來訓斥他,楊佺期豈會給他好臉。
楊佺期在給殷仲堪的信上言道:“我因父喪,回梁州守喪,此乃人子之倫,孝道之常,汝以小人之心度之?何其無理也。汝言我畏懼司馬道子,卻不知京城之下,誰人同司馬道子訂下盟約,棄王恭於不顧?本人出兵,乃南郡公之邀,為你助力。爾何訛詐於我,反將以此脅迫於我?何其無行也。先帝於爾有恩,你既懷疑先帝之死有疑,何不出兵伐之?反倒同司馬道子妥協,何其不忠也。爾當自省,而非指責他人。本人守喪孝父,切勿擾之。”
這封信懟的殷仲堪灰頭土臉,惱怒不已。確實,他殷仲堪確實在荊州根基不深,楊佺期跟自己也沒有交情,他根本不鳥自己。但話說的這麼難聽,著實讓人憤怒之極。自己好歹也是荊州刺史,都督周圍各郡軍事,卻被他們無視,這著實令人憤怒。
氣憤不過的殷仲堪想到了桓玄,他想請桓玄前來,和他商議,利用桓玄的名義去壓服楊佺期。但是桓玄卻蜿蜒拒絕了他。之前他對桓玄無禮,桓玄是睚眥必報之人,嘴上不說,心裡卻記著仇,便讓殷仲堪碰了一鼻子灰。更彆說,因為出兵之事,楊佺期對桓玄也很不滿,桓玄更是不肯此時再來為殷仲堪說話了。得罪了父親的舊部,對自己能有什麼好處?
殷仲堪越發感受到了自己在荊州被孤立的事實,心中甚為惱怒。自己出身寒微,那桓玄在江陵城中前呼後擁,處處受人關注,自己這個荊州刺史,反倒被人冷落,便是因為門第之故。那楊佺期對自己一點也不客氣,也是因為門第之故。這幫人都看重門第出身,自己難以融入他們。
殷仲堪頗有些意氣。心想,既然你們孤立我,我也不必去求著你們,大家不相往來便罷。但他明白,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以應付司馬道子的步步緊逼。
六月初,為了以防萬一,殷仲堪下達了大量征兵和加強訓練的命令。他要將荊州軍的規模擴充一倍,達到十餘萬之眾。同時要將荊州軍訓練成一支精銳兵馬,用來防備萬一。
但事情想起來容易,做起來便難了。征兵令下達之後,應者寥寥。半個月時間,才征兵不足八百,簡直成了個笑話。而荊州兵馬的訓練也根本組織不了,將士們懶散之極,根本提不起興趣。
殷仲堪問計於身邊之人,有人告訴他,在荊州,征兵之事得請南郡公出麵。以桓氏之名號召青壯入伍,方可趨之若鶩。其他人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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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仲堪聞言惱怒,他才不肯去求桓玄,受他奚落。殷仲堪的堂兄殷顗是個讀書人,想為殷仲堪分憂。進言道者:“兵法有雲:兵貴精不貴多。其實能否募集到兵馬並不重要。就算你擴兵一倍,除了徒耗費糧草之外,訓練不足,還是不堪足用。莫如加強現有兵馬的訓練,將荊州兵馬訓練成一支精銳兵馬,反而更有效果。”
殷仲堪覺得有道理,但又覺得棘手,問道:“我何嘗不想,可是荊州兵訓練的態度也並不積極。如之奈何?”
書呆子殷顗又道:“豈不聞領軍者身先士卒,可得軍心。你該親自參與訓練,為他們做個榜樣,帶動他們。否則怎麼讓他們服氣?”
殷仲堪覺得有理,於是宣布自己身先士卒,參與訓練。可殷仲堪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文官,又怎能吃得了這樣的苦。也怪他倒黴,他勉力表現的和士兵一樣訓練,結果體力不支出了事故。一日訓練之中,他手持短刀帶著兵士們衝鋒的時候,腳下拌蒜,一跤摔倒。手中刀刃刺入左眼,登時將眼珠子給刺破了。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他抬走醫治,性命倒是無礙,卻丟了一支眼睛,成了個半瞎子。
這件事簡直成了江陵城中的大笑話,讓所有人笑破肚皮。
殷仲堪養傷數日,桓玄壓根沒有來探望。氣不過的殷仲堪決定去見桓玄,一來還是需要桓玄的幫助來解決募兵問題,二來,也要當麵訓斥桓玄。
桓玄帶著一幫名士在江邊樓上飲酒,殷仲堪前往去見,走在樓梯上,聽到樓上桓玄和一幫名士正在大笑著行酒令。行的是一種描述危險境地的辭令。殷仲堪聽到有人說:百歲老翁攀枯枝,黃口小兒耍大刀。然後殷仲堪聽到了桓玄的對答: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眾人瘋狂大笑,殷仲堪拂袖而走。他認為這是桓玄在諷刺自己瞎了眼。從此刻起,殷仲堪對桓玄不再是不滿,而是憤怒和仇恨。這個吃著祖上恩蔭,躺在祖業上在江陵城中橫行的桓玄,完全不懂得尊重自己,根本沒有拿自己當回事。自己不能忍受他的羞辱和輕慢,他在荊州,自己便做不成事,必須要有所對策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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