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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夏口。
十幾萬大軍的對峙已經持續了十多日,雙方都在為交戰積極的做準備,戰爭的氣氛越來越濃厚,但是戰鬥卻因為種種因素而一直沒有開始。
作為主動進攻的一方,朝廷兵馬沒有能快速發起進攻的因素有很多。
一方麵,麵對桓玄兵馬的快速集結,王珣一開始計劃的迅速推進,拿下夏口攻入荊州的策略被迫阻斷。對方集結有四五萬兵馬於夏口,己方兵力優勢不夠大,王珣並無取勝的把握,隻得從長計議。
這一點自然要怪罪到劉牢之頭上。若不是他在尋陽攻城吃了大虧,耽擱了多日時間,對方又怎會有時間將大軍集結於夏口。這件事他劉牢之必須負責。
另一方麵,夏口的地勢不利於朝廷兵馬發動猛攻。
攻夏口,必須掌控水上優勢,方可遊刃有餘。但朝廷兵馬恰恰在水麵上不占優勢。並非是戰船水軍數量不足,而是因為朝廷兵馬西征的方向恰是逆流而攻。若是從荊州攻夏口,借助大江水流方向進攻,那將是迅猛無比。即便對方有夏口江麵的險灘隘口之利,順流而下的戰船也能摧毀對手。
可惜,逆流而上,行動緩慢。夏口之地江洲淺灘密布,水道狹窄。這顯然是不利的地勢。若不能在江麵上占據優勢,對方水軍隨時可能順流而下擊潰己方水軍,威脅陸上兵馬側後翼。
而在陸地上,當年孫權在此築夏口城便充分考慮了地勢之優。夏口城便建在江邊的黃鵠山上,三麵陡峭,一麵近水,易守難攻。大晉之時,對原本方圓三裡的夏口進行了加固和擴建,使之麵積增加一倍,屯兵十餘萬也沒有問題。一方麵作為扼守北部沔水入江口,防止北方胡族南下的堅城固堡,另一方麵也扼守江州和荊州交界之地,成為東西方向的屏障。
朝廷兵馬想要從陸地上進攻夏口,從水陸兩路上都處於不利的地勢。
鑒於此,王珣不得不從長計議。兵馬於夏口下遊五裡之外紮營。水軍停泊於江麵開闊之處巡弋,陸上兵馬則在南岸紮營休整。
同時,王珣下令右路司馬恢之和司馬休之進攻豫州的兵馬南下集結。又命司馬尚之的兵馬快速攻下豫章之後從南側迂回抵達。
王珣的想法很簡單,集結全部兵力,形成兵力上的絕對優勢,用兵力上的優勢來彌補地勢上的劣勢。這樣進攻夏口的底氣會足些。
畢竟全部兵馬集結,人數可達九萬之眾,幾可為對方兩倍兵馬,勝算頗大。
可王珣萬萬沒想到的是,司馬尚之攻豫章失敗。攻城多日,最後落得個大敗。左路軍兩萬兵馬,在豫章大敗之後,司馬尚之隻收攏了不到六乾兵馬倉皇抵達夏口。這讓王珣憤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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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至今,雖推進到夏口。但是兵馬連番受挫。先是在尋陽吃了虧,又在豫章遭遇敗績。在這兩場敗仗中,兵馬損失了兩萬,十萬大軍剩下了八萬。若不是司馬恢之和司馬休之之前進攻豫州一路勢如破竹,基本上已經控製了豫州的話,恐怕在司馬道子那裡,已經無法交差。司馬道子可是已經連番催促他趕緊攻下夏口,擊敗桓玄的。他已經甚為焦急了。
中軍大營之中,一場軍事會議正在召開。垂頭喪氣的司馬尚之站在下首,王珣正在厲聲的嗬斥他。
“兩萬大軍,攻一座小小的豫章城卻慘敗而歸,你還有臉來見我?豫章城多少兵馬守衛?數倍於敵的兵馬,數百架攻城器械,你是怎麼做到如此慘敗的?當年譙王在世,何等勇武?司馬尚之,你對得起你的父親麼?會稽王對你何等信任,不念你當初姑塾之敗,讓你獨領一軍,你便是這麼回報會稽王的?豈有此理。”
司馬尚之不敢出聲,低頭不語。他的兩個弟弟司馬恢之和司馬休之站在一旁也是臉上無光。特彆是提及他們的父親譙王司馬恬,提及姑塾之敗,司馬恢之也是臉上發燒,難以自處。
“說話啊。你以為不說話便可蒙混過去麼?大戰在即,你卻來這麼一出,全盤打亂我的計劃。攻夏口若是不利,你難辭其咎。”王珣喝罵道。
司馬尚之咂嘴道:“未將無能,請大將軍降罪。可是,這件事不能全怪我。豫章守軍有火器,甚為凶猛。我本可以一開始便攻克豫章的,但他們拿出了火器,我的雲霄車被他們炸毀,之後才陷入苦戰。我確實無能,可是他們怎麼有火器?我隻知道東府軍有火器,莫非東府軍和他們有勾結?表麵上擁護朝廷,實則暗中送來火器助他們。未將可受任何責罰,但這件事大將軍必須要查清楚才是。也許夏口守軍擁有大量火器,我大軍進攻或受重創。我也許是提前探知了對方的手段,避免了大軍的傷亡呢。”
王珣冷笑道:“找的好理由,這麼說我倒要感激你不成?”
司馬尚之叫道:“大將軍,我句句是真。那火器凶猛的很……”
王珣喝道:“休得胡言,敗了便是敗了,還要說嘴。若不是看在譙王的份上,今日便要軍法處置了你。即便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諸位,你們說,如何處置他?”
帳中眾將咂嘴不語。王珣對王緒道:“王大人,你說,當如何處置?”
王珣雖然惱怒,但他卻知道司馬尚之是司馬氏宗室成員。司馬尚之襲譙王之爵,從爵位上比王珣可高出太多了。處置司馬尚之可不是他能說了算的。王緒是司馬道子身邊的紅人,他的態度基本上可以代表司馬道子的態度。如何處置司馬尚之,讓王緒拿主意當無問題。
王緒豈不知其意,撫須笑道:“大將軍,依我看,大敵當前,此事可緩。司馬尚之雖然敗於豫章,理當受責罰,但可以等戰後由會稽王親自發落。眼下還是需要振奮士氣,準備大戰。”
王珣皺眉沉吟。
王緒笑道:“況且,他所言之事,不可不防。倘若對方當真有火器在手,豫章之敗倒是暴露了對方的手段,我們也可得到警醒。東府軍和桓玄之間是否有瓜葛,這也是值得探究的。如當真如他所言,則豫章之敗倒也是亡羊補牢焉知非福。我認為可以稟報會稽王,請他派人查勘此事。大將軍以為呢?”
王珣淡淡道:“你既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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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緒微笑道:“大將軍,我的建議是,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前軍劉將軍損失了數乾兵馬,可讓司馬尚之和劉將軍聯手組成先鋒軍攻城。這樣既能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又可補充前軍不足的兵力。”
王珣聞言,嗬嗬笑道:“還是王大人安排得當。那便依著你的建議便是。劉牢之,司馬尚之,你們可有異議?”
劉牢之躬身道:“未將並無異議。”
司馬尚之心裡罵翻了天,王緒這狗東西終於還是不肯放過自己。他這麼安排,是要讓自己去當炮灰了。這幾乎便是借刀殺人之計。當初自己姑塾失利之後,這廝便建議嚴懲自己。會稽王沒有聽他的,這廝終究還是咬著自己。看起來他是幫自己說話,其實是要將自己置於死地。
但雖則如此,誰叫自己吃了敗仗呢。司馬尚之也隻得躬身道:“遵命便是。”
王珣點頭道:“好。本人必須提醒你兒女。你二人都是戴罪立功之身,要抓住這個機會。大軍即將攻城,你們若是表現不佳,屆時數罪並罰,可莫要怪我動用軍法。聽清楚了麼?”
劉牢之和司馬尚之齊聲道:“未將明白。”
王珣點點頭,環視帳中眾人,沉聲道:“諸位,大軍集結於此已經半個月了。時不我待。會稽王數番詢問攻城之事,如今我西征大軍兵馬齊聚,兵強馬壯,也該到了進攻的時候了。這幾日,我同王大人商議了進攻方略。我們認為,水路進攻難度極大,故當有所取舍。水陸並進並非是良策,最好的辦法還是陸路進攻,水軍防禦。這樣可抵消對方水路優勢,攻其薄弱之處。簡單來說,便是水軍按兵不動,於下遊布防,保護大軍側翼。其餘兵馬,全力進攻夏口城。隻要奪下夏口,其水軍補給斷絕,必然潰敗。我們稱之為張弛之策。”
眾將挺直腰杆,精神開始振作。終於要打仗了。他們這半個月也憋得厲害。打仗便有功勞,有功勞便可升官加爵。
“諸將,聽我之命。今日回營,做戰前動員準備,明日一早,發起進攻。前軍劉牢之和司馬尚之率軍攻城,中軍兵馬三萬本人親自率領隨後發動。其餘兵馬,預作後備。諸位,養兵乾日用兵一時,是我們報效朝廷,報效會稽王的時候了。凡我兵將,需勠力向前,不可退縮。違者,斬之!”王珣高聲道。
“我等遵命!”眾將齊聲吼應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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