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剝第一個蛋的時候,蛋殼還未剝完,劉盈就伸頭過來咬了一口。
劉邦敲劉盈的腦袋,夏侯妻忙把劉盈拉到身旁護著,並親手給劉盈剝了個蛋。
劉邦嘴角下撇。怎麼寵溺劉盈這個豎子的人這麼多?
夏侯嬰笑得更加開心,偏幫劉盈道:“老大真小氣。”
劉邦白了夏侯嬰一眼:“吃你家的飯菜,我怎麼會小氣?”
夏侯嬰笑道:“既然是我家飯菜,多給盈兒吃幾口怎麼了?這不顯得你更小氣?”
劉盈雙手捧著夏侯妻給他剝的雞蛋,使勁點頭:“沒錯,又沒吃你家蛋,你敲我腦袋做什麼?”
劉邦懶得和劉盈辯駁,伸手又敲了一下。
乃公我敲就敲了,你要如何?
劉盈……劉盈還未壯,暫時不敢如何,但他已經把這件事記在了小本本上。
“等我能打過你,我一定要每天敲你腦袋!”劉盈舉著吃掉了一半的水煮蛋發誓。
故意板著臉的夏侯妻都忍俊不禁,夏侯嬰更是笑得差點被肉羹嗆著。
劉邦表示,他也把這件事記在了小本本上,讓劉盈等著。
劉盈驕傲地哼了一聲。
記就記,誰怕誰!
劉邦劉盈父子二人吃個早飯都要鬥一鬥,看得夏侯妻都繃不住笑。
夏侯嬰對夏侯妻擠眉弄眼,夏侯妻忙把嘴角壓下,轉身去叫夏侯灶起床。
夏侯灶年歲與劉盈差不多,精力遠遠不如劉盈,每日都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夏侯夫妻二人隻有這麼一個兒子,時常憂心夏侯灶活不到成年。所以夏侯妻就更喜歡劉盈過來玩耍,希望劉盈身上的活潑勁能帶一帶夏侯灶。
夏侯灶磨磨蹭蹭吃完早飯,劉邦和夏侯嬰已經要去上班了。
他眼巴巴地想讓劉盈帶他玩,劉盈搖頭:“今日我要去叔父那裡學字,不能帶你一起玩。等我寫完今天的一千個大字,再來尋你玩。”
劉盈特彆在“一千”上麵咬重了音,以炫耀自己的本事。
如他所料,夏侯嬰一家三口看向他的眼神都很驚訝,令他十分得意。
劉邦自身也是這樣喜歡炫耀的人。見劉盈炫耀,他也炫耀:“盈兒昨日堅持寫完了一千個大字,不知道今日能不能?”
劉盈驕傲地挺起腰:“還用問?肯定能。”
劉邦道:“那就趕緊去。”
夏侯嬰將劉盈抱起來:“我送盈兒過去。”
劉盈振臂歡呼:“好呀好呀,夏侯叔父再教一遍駕車!”
夏侯嬰摸了摸劉盈的腦袋:“好。”
劉邦和夏侯嬰出門,夏侯妻滿目羨慕。
她低頭揉了揉還傻乎乎的兒子:“你要和盈兒多親近,要像你父親對待劉邦那樣,尊敬地對待盈兒。”
夏侯灶似懂非懂地點頭。
夏侯妻溫柔微笑,牽著兒子回家。
劉盈回到家,先被呂娥姁一頓罵。
雖然去夏侯家過夜沒什麼,但呂娥姁很生氣劉盈不提前打招呼。
劉盈掏掏耳朵:“阿母,我先行動後打招呼又不是一次兩次,你次次都生氣,怎麼氣得過來?聽說人生多氣了容易生病,還會長皺紋提前衰老。阿母彆生氣。”
呂娥姁更加生氣,轉頭就去找細樹枝收拾劉盈。
劉盈掏完耳朵後就往劉交處跑,邊跑邊道:“哎呀,不和阿母胡扯了,我今日還要學字呢。阿母你自己玩,彆來打擾我學習!”
呂娥姁氣得把樹枝一丟,指著劉盈的背影罵。
曹氏拉著兒子劉肥躲在角落,捂住了劉肥的耳朵。
阿姊的罵功越發不俗,真是向田間婦人學了不少。
劉盈邊跑邊回頭給阿母做鬼臉,張大嘴巴使勁晃舌頭,不小心踢到土塊,“嗷嗚”撲倒,差點咬到舌頭。
他在地上滾了幾圈,爬起來繼續一邊回頭做鬼臉一邊跑。
呂娥姁“撲哧”笑出來,雖然還想罵幾句,但怎麼也罵不出來了。
曹氏這才放下捂住劉肥耳朵的手,走到呂娥姁身旁為劉盈說好話。
劉盈看到曹氏出來,知道警報解除,樂嗬嗬地頭也不回地朝劉交處跑去。
等他到了劉交處,夏侯妻給他做的新衣服又滿是塵土,和昨日穿的舊衣服沒太大區彆了。
劉交已經準備好了新的泥板,看見灰頭土臉的劉盈眉頭一皺,趕緊拉劉盈去梳洗。
“叔父,昨日我向夏侯叔父學駕車。叔父會駕車嗎?”
“禦是君子六藝之一,當然會。”
“今日我寫完字,叔父也教我駕車好不好?”
“你還這麼小……好好好,彆扯我袖子,我教。”
“歐耶!”
劉盈跳了幾下,活力滿滿地攥緊了毛筆。
劉交看著認真寫字的侄兒,心裡想著將寄給老師的寫了一半的信。
因天賦不算太好,劉交與老師浮丘伯關係不是很親密,隻是浮丘伯眾多弟子中不起眼的一位。
劉交回鄉的時候,浮丘伯留在鹹陽友人處,現在才啟程回鄉。
劉交想邀請老師到家鄉做客,但以他和老師的關係,老師恐怕不會來。
如果告訴老師自家侄兒十分聰慧,天下罕見,不知道能不能吸引老師過來看看?劉交如此琢磨,決定在信中試試。
劉盈打了個噴嚏,差點把字描毀,嚇得他蹦了起來,然後坐下繼續寫。
劉交對劉盈已經有了幾分喜愛,見狀搖搖頭,隻露出無奈的笑容,沒有訓斥劉盈。
又是一番折騰,劉盈再次累得小狗吐舌,艱難完成了今日任務。
他休息了一會兒,遵循諾言去接夏侯灶出門玩耍,順道去樊噲家接樊伉。
樊伉是他姨母呂嬃的兒子,也就是他的表弟。姨母和母親幾乎是同時出嫁,他和樊伉的歲數也相近。
呂嬃是呂娥姁的妹妹,樊噲是劉邦的小弟,樊伉這個表弟自然是劉盈的小弟。
如夏侯嬰和樊噲是劉邦左臂右膀一樣,夏侯灶和樊伉也是劉盈的左右護法。
劉盈帶齊左右護法,下一站來到蕭何門口。
他先敲門,聽到有人來開門的聲音後,雙手放在嘴邊做大喇叭狀:“蕭壯壯!出來決一死戰!”
蕭妻打開門,一個垂髫小孩從門縫裡衝出來,低頭就給劉盈一個蠻牛衝撞。
劉盈早就紮著馬步做好準備,雙手抵擋住蕭壯壯的衝撞。
“蕭壯壯,我今天要打得你跪地求饒!”劉盈威嚇。
蕭壯壯人狠話少,劉盈放狠話的時候,她後退幾步,繼續衝撞。
劉盈咬牙撐住,與蕭壯壯肩膀抵著肩膀,進入拉鋸戰。
夏侯灶和樊伉大聲為劉盈加油鼓勁。蕭壯壯的兩位兄長從門中走出,相視歎氣。
蕭妻沒有阻止女兒和劉盈打架,倚靠著門框笑得花枝亂顫,還出壞主意讓蕭壯壯去踢劉盈的腿。
劉盈這次堅持了許久,但力氣耐力仍舊不如蕭壯壯,再次被蕭壯壯拱翻在地。
樊伉和夏侯灶都大聲哀歎,為老大的再度落敗捶胸頓足。
蕭壯壯踹了趴在地上的劉盈的屁股一腳,叉腰昂首。
劉盈捶了兩下地板,從地上爬起來。
他拍掉屁股上的鞋印:“可惡,又輸給你了,下次我一定會贏。我要和樊伉、夏侯灶去河邊玩螞蚱,一起去?”
蕭壯壯點完頭後,才轉身詢問母親的意見。
蕭妻溫和道:“去吧,小心安全。”
蕭壯壯乖乖應了一聲,和劉盈等人一同離開。
蕭壯壯入隊,劉盈又去尋了其他狐朋狗友。
他們這個年齡的孩童沒有男女大彆。狐朋狗友裡有男有女,每個人都剃光了頭頂,隻兩鬢留個小揪揪,衣服也都是一個樣式,混在一起看不出性彆差異。
玩鬨的時候,他們也沒什麼男女概念,都打鬨做一團,時常鬥毆,鬥毆結束後又肩膀把著肩膀重歸於好,一同去尋螞蚱。
可惜劉盈這次又輸給了蕭壯壯,不能獨占最大的蚱蜢。
“我幾天後要離開沛縣,我的小弟們就交給你照顧了。”劉盈這次來尋蕭壯壯,除了一起玩耍,還有正事囑托,“我要去的地方是鹹陽哦,彆羨慕。”
蕭壯壯不愛說話,點頭答應。
劉盈叮囑:“特彆是呂種。他敢使喚我小弟,給我往死裡揍!”
蕭壯壯這次點頭力道特彆大。她也很討厭呂種!
呂種就是個外來戶,神氣什麼?!如果他不是劉盈的表兄,誰耐煩和他玩!
雖然蕭壯壯是宿敵,但宿敵也代表著蕭壯壯的能力劉盈很認可。劉盈這個好老大提前為小弟們打點好一切,帶著小弟來拜見蕭壯壯。
“我去鹹陽後,你們就跟著蕭壯壯混。特彆是樊伉,呂種來找你,你就來尋蕭壯壯。”劉盈敲著樊伉的腦袋,“你阿母和我阿母說的什麼要尊重呂家兄弟的話都是個屁。台表兄就罷了,我服他,呂種那個廢物憑什麼要我們尊重他!”
樊伉小雞啄米:“老大說得對!”
雖然此事和自己沒太大關係,夏侯灶也讚同:“老大說得對!”
呂台正好過來尋劉盈。
今日父親從山裡打了點野味,讓他來叫劉盈到家中吃飯。誰知他一來,就聽見劉盈糾集友人排擠堂弟呂種。
劉盈已經看到他來了,不僅沒閉嘴,音量還提高了,聽得呂台十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