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敷衍地點頭。
一係列的家庭變故,太多的煎熬和掙紮,讓我失去了繼續學習的鬥誌。
夕陽照進來,帶著些暖意。
我如同大夢初醒般,終於從床上爬起來。
我洗淨了臉,換上衣服,還對著鏡子,刮掉了胡茬。
走出家門,晚風清涼,路邊的行人正在匆匆返程。
不用學習了,我感到了輕鬆。
對於未來,心裡卻充滿著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我漫無目的地在街邊漫步,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附近的小公園。
公園裡有個鈴鐺湖,隔幾年就有個意外淹死的。
我垂頭喪氣,胡思亂想。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一陣沙啞的歌聲,隨著吉他的伴奏傳來。
我熟悉這首老歌,也經常聽到同學們嚎唱,對此深感厭煩。
此刻聽到,卻是不一樣的心境。
是啊,儘管在風雨中,也不該失去夢想,應該像水手一樣的堅強。
我追隨著歌聲,終於看清一個男人。
三十出頭的年紀,瘦削的黑臉龐,卻有著寬闊的肩頭。
他頭發很長,紮著個辮子,穿著醒目的花格子襯衫,正坐在公園門邊不遠的一塊大石上。
男人抱著木吉他,忘情地邊彈邊唱。
我看到了一旁立著的雙拐,還看到他的左側小腿處,褲管空虛紮了起來。
男人麵前,放著個鐵盆,裡麵幾個稀疏的硬幣。
我覺得他活得也不容易,便從兜裡摸出十塊錢,輕輕放在了鐵盆裡。
男人的眼睛亮了,彈唱得更加賣力。
我坐在他身旁不遠處,聽著歌聲,忽然又湧起傷感,淚水打濕了眼眶。
我抱住雙膝,埋頭抽泣。
一曲彈奏完畢,男人轉頭呲牙笑了。
“小兄弟,要不,我給你彈一首歡快點兒的?”
我輕輕搖頭,歎息道:“生活,像是掙不脫的漁網,走不出的荊棘。”
“呦,說話挺有學問的。”
男人誇讚一句,主動伸出手。
“認識一下吧,我叫韓風。”
“周岩。”
我探身過去,跟他握了下,覺得那隻手格外有力。
“你這個年紀,大學生吧?”韓風打量。
“高中畢業,無業遊民。”
我苦笑,目光茫然地看著遠處的天際。
韓風摸出一支煙點上,安慰我道:“上大學不是唯一的出路,社會混明白了,照樣可以風光無限,頂天立地。”
“我不了解社會,隻去過一次ktv。”
我老實巴交的回答,引來韓風拍腿一陣大笑。
“等找機會,哥帶著你去,什麼歌廳、舞廳、酒吧、夜總會,管保都玩得明明白白,開心又儘興。”
我不由掃了眼他麵前討賞的鐵盆,到底是什麼,讓他如此自信?
韓風誤解了我的眼神,大方道:“兄弟,你花大錢了,點一首歌吧!”
“墮落天使。”
我點了一首歌。
心頭想到的是付曉雅,她就像是個墮落的天使,無論身在何處,周身都閃耀著光芒。
“我也喜歡這首歌。”
韓風撥動琴弦,搖頭晃腦地開始彈唱。
這時,兩輛摩托從前方駛過,忽然一個急刹,停了下來。
四個年輕人下了摩托,朝著我跟韓風走來。
我的眼睛立刻紅了,正是秦少虎和他的三名手下走狗。
其中就有我同學猴子。
“哈,這不是大才子周岩嗎?完蛋了吧!”
秦少虎放聲大笑,繼續嘲諷道:“像你這種窩囊廢,也就隻配跟瘸叫花子混在一起,一輩子連女人的手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