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何昊性情,此人非常惜才。但畢竟受托之事,如虎吞天。倘若真的讓秦揚去辦,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秦揚轉過來,大步走向擂台中央。
“這樣,你們不妨一起上。”
若是尋常比鬥,這種話實在是羞辱人。可在場之人都領教了秦揚的手段,沒人把他說的話當成狂妄之言。
其餘的百戶長看向唐豹。見唐豹默許,便快步衝上去,將秦揚四麵八方團團圍住。
“看招!”
一人按捺不住,仗著體型強健,箭步飛躍出去,直取秦揚腦後!
但秦揚仿佛根本沒有察覺,不動如山。
“人多還要偷襲!”
台下圍觀者剛要驚呼,卻見那拳頭逼近時,秦揚身形如燕子擊水,腳尖一點,一轉,仿佛巧合般避開了那一拳!
就在那偷襲者還未反應過來前,秦揚看也不看,向後甩出一發手刀,正好擊中偷襲者的咽喉!
此人眼前一黑,衝殺之勢如紮破的魚泡般,壯碩的身體登時軟癱,腳下拌蒜,踉蹌地又衝出幾步,隨後摔趴在地上,昏厥過去。
“好!”
眾人無不對秦揚喝彩。剛才那一擊,看似風輕雲淡,隨手一揮,所有動作行雲流水,仿佛隻是隨意伸了個懶腰。
懂行的人紛紛感慨,剛剛那番交手,恰恰應了四兩撥千斤之妙,對那猛衝而來的壯漢借力打力,以柔克剛!
台上剩下的人沒想到眨眼間又折了一人,迅速調整陣型,互相對視後,慢慢向前收攏包圍。
再也沒人敢一個人衝上去扼秦揚的鋒芒,現在就算門外漢也能看出來,秦揚不論是力道、速度、技巧、靈活,都驚為天人。
和他一對一無異於飛蛾撲火,隻能一起出擊,讓他防無可防。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秦揚要等包圍者近身後再做反擊時,他突然動了——
啪!
一圈人直接倒飛出去,摔在地上,連爬起來都困難!
“剛才發生了什麼?”
“沒看清!怎麼那幾個虎霄營的全被打飛了?”
“我就看見那少年的影子晃了一圈,他是怎麼做到的?”
“祝良,你看清那新兵的招式了嗎?”
“末將慚愧沒看清。”
何昊和祝良麵麵相覷。剛才那一招,連他二人都看不清,恐怕在場之人沒人能看清了。
但他二人都知道,單從這一招,就知道這新兵已經不可用常識來考量了。
“曾經聽聞,武藝高超到一定境界,可以以一敵百。我等帶兵打仗之人,向來都是以千軍萬馬對敵,從來不信這些。可今日一見,要說這少年百人之下會如何,暫且不知。但一招擊潰十人,我生平還是第一次見識。”
秦揚長舒一口氣。
方才看似一擊,實則在頃刻間打出去十掌!
瞬間將周身力量爆發,如此移形換影、收放自如,也需要消耗不少心神體力。
但他不想再和虎霄營的人耗下去。之前楊成把虎霄營的情況告訴了他。如今他風頭正盛,倘若今天不能立威,後麵還會有數不清的人上門來找麻煩。不如以雷霆手段,徹底打消那些人尋他麻煩的念頭。
秦揚慢慢走向唐豹。
他看出對方已經有所動搖,畢竟露的那一手,讓唐豹也意識到,今天很可能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可對唐豹而言,此時也唯有硬著頭皮和秦揚一戰。輸了很丟人,但不戰而逃更丟人。
正當他捏緊雙拳,蓄勢待發時,忽然聽到秦揚開口。
“唐校尉——”
秦揚看起來並不想接招:“今日和你的部下切磋,甚是痛快,但三輪戰鬥後,已有些力疲。你便是贏了,也勝之不武。不如今日到此為止,改日再約,如何?”
唐豹忽然愣住。他想不明白,秦揚明明可以徹底打敗自己,為什麼這個時候提出中斷。
秦揚走到他麵前,低聲說:“唐千戶,我剛才對眾人講的話,並非為了收買人心。虎霄營惡名在外,不乏貪生怕死之輩。我雖厭煩有人來尋釁,但多一些敢打敢拚的人,對我楚軍是好事。”
唐豹嘴角抽動,卻也一句話說不出來。
“秦揚,今天謝謝你了。”
回來的路上,高正心情大好。他早就不在意之前被打之事,更驚奇於秦揚的武藝,一直拉著他念叨個不停。
“我本來以為你隻會防守,想不到如此厲害——”
秦揚調侃到:“你找顆大樹,一邊擊掌,一邊繞圈跑。每天正反繞三千圈,五年之後就可以做到了。”
正當兩人插科打諢時,一個傳令官突然攔下他們。
“秦揚,大將軍傳喚,立即隨我前往!”
……
右路軍主帳。
秦揚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子,而對方也在打量自己。
何昊看上去四十出頭,麵潔無須,臉頰棱角分明,目光帶著股透勁,似是能將人看穿。
此時帳中隻有兩人。何昊不發話,秦揚自然也不會出聲,隻聽得木柴在火爐中劈啪的微響。
“我查了你的履曆,你是在湘北鎮入伍參軍,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記載,也未錄入你戶籍及家中情況。”
秦揚忽然目光閃動了一下,被何昊捕捉到。何昊不覺得秦揚是奸細,但他斷定,秦揚的出身有難言之隱。
當然,何昊想的比較簡單,他隻是認為秦揚的父母可能是逃犯之流。
不過,他並未繼續追問:“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但凡可用之才,都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如果有才華,本將軍也會不拘一格。”
“謝大將軍賞識。”
秦揚是發自內心地感謝何昊。他出山前立過大誓,不能將家族之事告與外人。何昊目光老辣,必然不是可以輕易蒙混的人。既然何昊這樣講,就是有心不與他為難。
何昊忽然拿出一本奏折。
“秦揚,本將軍現在就提你為右路軍驤騎營管營副將軍。這道折子今天就送去帥營,隨後由主帥報兵部錄入軍職,半月之後,兵部蓋印錄職的文書和腰牌,就可以到這裡了。”
秦揚頓了一下:“無功不受祿,屬下自認為單單射殺一個晉將,還不足以得到如此軍職。”
何昊歎了口氣。
“你可知道雲湘公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