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兒一言不發,微微潛身行禮,便獨自上去。
秦揚便和高正坐到一邊。高正探過身,低聲說:“車已裝好,我讓兄弟們盯好姓李的和他家人。我怕他坑我們,就不在鏢車裡藏刀劍,等明天出城十裡之後,讓他安排人來送兵器,等拿到兵器後,再放他回去。我方才過來,一是向將軍彙報,二是來送明天押鏢穿的衣服。我看過了,衣服裡可以藏內甲,你的衣服已經送到房間裡了。”
“做得好!一切依計劃行事。你也辛苦了,用過午飯再回去吧。”
高正站起身,“出來久了我不放心,還是先回去,和那邊的兄弟們一起吃就行了。”
隨後,便向秦揚和其他人道彆,轉身離去。
高正做事愈發滴水不漏,讓秦揚頗為放心,他現在越來越覺得當初將高正帶出來是明智之舉。
想到謝婉兒還沒有吃飯,秦揚安排臨仙居後廚炒上幾個小菜一會兒為謝婉兒送到房裡。
這時,楊成走了過來。他麵無表情,隻是淡淡的對秦揚說:“將軍,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秦揚環視一周,看到眾人疑惑的眼神,大概也猜出來楊成想和他談什麼。
“你是想問剛才那個女子的事吧?”
楊成默默的點了點頭。軍隊不是兒戲,不可能隨隨便便的進入軍營,雖然眾人是出征執行任務,但也不該無緣無故的讓一個陌生人隨便加入進來。
秦揚不想多解釋:“老楊,你將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的兄弟帶到我房間去,你也跟我一起來。”
楊成雖然不知道秦揚想做什麼,但是依舊按照他的吩咐,把這幾日在外麵因受凍而有些風寒跡象的士兵叫了出來。秦揚看了一下,然後帶著他們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推開門,隻見謝婉兒正在鋪床被。看到屋子裡來了這麼多人,謝婉兒停下手中的活,靜靜地等候秦揚發話。
“婉兒,這幾位兄弟身體有些不適,你來為他們診斷一下。”
謝婉兒立即明白過來,走到桌前坐下來,輕輕說道:“那就勞煩各位依次過來,讓我號一下脈象。”
楊成將信將疑,卻第一個走上去坐下來。謝婉兒為他簡單把了把脈,隨後搖頭。
“這位壯士,你身體健康的很,就不要在這裡消遣我了。”
楊成看到自己的想法被看穿,頗有些尷尬,便一言不發的站起身,讓其他人坐下,讓謝婉兒去為他們號脈。
“你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唇色發白,這是寒氣入體的征兆,這幾天需要多加保暖,夜間將爐火生得旺一些,無需服藥就可痊愈——”
“你是不是之前曾經受過重傷,心肺受損?那你現在看起來沒有事,但因為受凍很有可能引發老病,我來為你開一副藥方。照著這個方子吃五天藥,這期間儘量不要再受凍,基本就不會有大礙了——”
“你是水土不服,並非體弱氣虛,我同樣為你開一個藥方,但是這個藥方需要配合食補,你按照我說的,中午讓廚房為你做一些——”
所有將士得到了謝婉兒的指點,雖然還有疑惑,可態度顯然已經比最初好了很多。秦揚全程聽了下來,深以為白守信所言非虛,謝婉兒果真精通醫術。如此一來,就為他省了很多事情,他也可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指揮作戰上了。
隻有楊成還麵色不改,始終對謝婉兒的出現保持著質疑。但是事已至此,他便索性相信謝婉兒開著藥方,帶著這幾個人離開,去附近的藥鋪抓藥。
“客官,這是您點的飯菜。”
楊成等人走後,店家將飯菜送了上來,隨後關上房門離去。
此時,房間裡隻剩下秦揚和謝婉兒兩個人。秦揚終於感到一絲絲的尷尬,不知道該跟謝婉兒說什麼好。
“公子,我知道你的難處。不過請你放心,婉兒定然不會成為你的累贅。今後如果需要為誰治病,我定然會全心全意儘力而為。”
秦揚倍感欣慰:“如此甚好,我的同行之人都是男子,突然來個女子,難免會讓眾人心中疑慮。我沒有跟你說就把他們帶過來,其實也為了更好的證明你的醫術,以便讓大家心中認同你。”
隨後,秦揚指著桌子上的飯菜:“婉兒,你快些吃飯吧,現在天冷,再不吃就涼了。”
謝婉兒笑了笑,“容我先把手中的活計做完。”
“婉兒,其實你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來。”
謝婉兒卻難得倔強起來:“受人之恩,必思回報。公子手裡提著的飯菜,若我平白享用,隻會看不起自己。”
秦揚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你剛才為他們尋醫問藥,已經可以頂上這頓飯菜了。”
剛說完,秦揚就覺得說錯話。這樣講不是把她當成下人了?
哪知謝婉兒並不在意,隻是淡淡微笑,繼續忙著鋪床。
秦揚心中不安,不由站起身,在屋子裡沒來由的亂晃,假裝打哈欠伸懶腰。
謝婉兒忙活完,轉身看見秦揚:“公子為何不坐下?”
秦揚心中有鬼,被抓了個現行,敷衍道:“我不累。”
“公子都已經露出困倦之色,為何說不累?”
秦揚不敢轉身,心中窘迫至極。正當他思索如何圓上剛才的話時,謝婉兒已經站在他身後了。
“公子,你若不適,便不要轉身,我與你說兩句話。”
秦揚一動不動,隻是默默點頭。
“公子之所以困窘,是因為爺爺那番囑托。你我以友人相交,我為你做事,你保護我。你我心底無私,不就自在了嗎?”
秦揚轉過身。他不禁暗暗感慨,謝婉兒一個女子尚且如此坦蕩,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擾?
“婉兒,謝謝你。方才是我失態了,還好你及時點醒了我。”
如此一來,秦揚輕鬆不少,然而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頓時再次頭疼起來——
謝婉兒之後睡在哪裡?
身在晉地,凶險難測。要保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然應該含在嘴裡,捧在手心。
驤騎營將士都是男子,多有不便。秦揚是唯一知道謝婉兒底細的人,既然注定不便,還不如隻叨擾他一個人。
“婉兒,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