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草原的大日子,巴虎將軍和寶沁共同從中原歸來,大王親設接風宴,為兩位接風洗塵。
黎蘭一瘸一拐,走了許久才找到恪達什所在的大帳。
背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她撿起地上的樹杈,狠狠朝傷口的地方紮去,頓時滾燙的鮮血又流了出來。
她想不到彆的辦法,隻能以此來博取他的一點點同情。
大帳內觥籌交錯,恪達什坐在上首,唇角噙著笑與寶沁碰杯。
寶沁與扭捏的中原女子不同,直接仰頭將杯中酒儘數喝光。
聲音甜膩,“恪達哥哥,我以這杯酒謝罪,今日我的馬兒突然失控,竟不小心傷了蘭兒姑娘,待接風宴結束,我定向格薩討要上等的金瘡藥,親自照顧她。”
黎蘭聽著這話,抿了抿慘白的唇,腳踝像有千萬根針紮一樣,她強撐著不暈過去,一瘸一拐朝帳內挪去。
好不容易挪到門口,卻聽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金瘡藥珍貴,而她不過是個玩物,配不上這樣好的藥。”
黎蘭腦袋“嗡”得一片空白。
身上的疼痛在此刻蕩然無存。
她自知卑微,可這句話還是像尖銳的匕首,直直得刺進她的心臟,將她最後一點自尊心狠狠撚在地上。
他說這句話時,神色那麼平淡,就好似說過千遍萬遍一般。
草原的夜晚,風肆意呼嘯。
黎蘭終究沒進帳,隻拖著這殘破的身軀去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裴祁洲奄奄一息,十鞭下去,他隻剩最後一口氣吊著這條命了。
她在風裡放聲大哭,風很快把她眼淚吹乾,不過很快就有新的滾燙的淚掉下來。
黎蘭恨透了那個蠻人。
可盛大的接風宴結束後,黎蘭還是乖乖地回到恪達什的大帳內。
然而這次卻有人攔著她,不許她進。
“大王有令,任何人不許進入。”
黎蘭看著眼前熟悉的大帳,有些不敢相信。
她卑微地乞求門口的守衛,卻聽到裡頭傳出女子悅耳的笑聲。
黎蘭辨彆出那是寶沁的聲音。
心涼得徹底,她仿佛回到了那個在羊圈生活的夜晚,也是這麼冷。
後背流的血,就好像一個笑話。
除了能讓她疼,沒有任何用途。
小腹絞痛,一直挨到太陽再次升起,她才好受些。
草原上掀起一陣轟動。
寶沁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經過這一夜,她臉上帶著異樣的潮紅,儼然是被滋潤得很好。
“寶沁,快與我們說說,你與大王這麼久未見,大王是不是還像往常一樣威猛無比?”
“你看你,什麼寶沁,該喚她王後。”
寶沁羞紅著一張臉,不自然得咳了兩聲。
“大家不要問了,我好累,這一夜折騰下來,我有些吃不消。”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起哄聲。
這些話儘數傳進黎蘭耳朵裡,不知為何,這一刻,她好想把自己隱藏起來。
瑟縮在帳外小角落裡,她將頭深深埋進臂彎裡,身上滾燙,好像起了高熱。
模糊間,一股強勢的力道突然將她抱起,黎蘭一聲低呼,再抬眼,熟悉的下頜角闖入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