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子時,
孤月高懸。
夜雨行舟,河麵上霏霏靡靡。
“船家,跟您(誒,麻煩彆擠),跟您打聽個事兒,這裡還是岷州界麼?”
正搖櫓的船老大嘿嘿一笑,轉頭從船上眾多擁擠的顧客中,一眼找到了許知秋。
“巧了,渡過這條河就是中原地界了,誒你這小哥體力不錯啊,這都站了半個時辰了吧?”
“嗬嗬,您過獎了。”
船篷子裡,許知秋一邊小心翼翼的挪著屁股,一邊朝身旁翻白眼的大嬸道歉。
船家問
“小哥,白天河上那麼多渡船,你咋偏偏選我這夜裡船渡?”
許知秋無奈一笑,摸了摸緊張的錢袋子,
“這不能省點是點麼。
陸雪琪岔開腿騎在他的脖頸上,顧不得羞怯。
一雙明眸四下打量,臉兒愈發蒼白了些,不由得暗自摟緊了許知秋的脖子。
這一幕好似女兒騎在父親頭上,
隻不過這位“父親”看起來也才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罷了。
船上人多的誇張,幾乎要擠滿了,連個落腳地都難找。
若非如此,許知秋也犯不上和陸雪琪玩這疊羅漢。
二人從靠山村出來,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
這一路餐風露宿的,苦沒少吃,罪沒少受。
自然,也就沒那“男女授受不親”的窮講究了。
船上的乘客中,除了他倆行頭還算得體,
其餘的人甭管老幼,多是衣衫破爛,骨瘦如柴,各個蓬頭垢麵的,一臉的窮苦人相。
人一多,聲音自然嘈雜。
有打呼嚕的,有低聲啜泣的,有神神叨叨的……
還有奶孩子的。
骨瘦如柴的娃娃依偎在母親懷裡,餓的乾嚎不止。
母親神色木然,解開胸前的衣扣,
掏出兩坨乾癟下垂的“肉褡褳”,費了好大勁兒才將將擠出幾滴乳水。
那娃娃吮在口中,寥解饑腸。
“你好,請讓一讓。”
許知秋一邊喊著借過,一邊努力擠到船頭,
他對每個人的態度都很禮貌,然而回應他的隻有一片木然。
唯有那船老大多一些熱腸,
“小哥,你和閨女倆人這是要去哪啊?”
陸雪琪聞言一怔,隨即有些不滿的嘟起了嘴。
也不知是惱那船老大把自己叫小了,還是惱他把許知秋叫大了。
許知秋卻笑道
“正要跟您打聽呢,可知那青雲山還有多遠?”
“呦,青雲仙山啊……那可遠了,兩千裡都打不住,怎麼,去拜師啊?”
“是呢,您比我有見識,給指條路唄?”
“我就知道一條。”
船老大熱情腸,指著夜色下被雨點激得模糊的河麵,
“從這條河往上遊尋,乃是大河‘洪川’,沿著‘洪川’再往上遊尋,順著就能到青雲山了。”
“隻不過這一路上沒有官道,多是土路山路,多狼蟲虎豹,可不好走哩!”
“有條路走就成啊,多謝船家了。”
許知秋笑著答謝。
夜雨行舟,速度卻也不慢,隨著渡船離對麵河岸越靠越近。
許忽然問
“您這一宿跑幾趟啊?”
“一宿七八趟,天亮就歇了。”
“哦,這麼辛苦……那圖啥啊。”
“圖啥?還不是為了……咦?”
船老大剛要回答,忽的眼中一片茫然。
似乎這個簡單的問題,讓他大腦一下子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