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從那雙木然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哀戚。
……
渡船慢慢靠了岸,
許知秋馱著陸丫頭下了船。
河岸上荒草萋萋,
浪花輕輕拍打著河岸,時不時卷上來一截發黑的枯骨,幾縷泡爛的碎布。
除了他倆之外,再無一人下船。
踩上陸地,陸雪琪終於是長出了口氣。
她望著那遠去的渡船,眸子裡餘悸未消。
船老大撐擼蕩開船頭,向著原路返回。
俄爾有月光透過雲縫,打在船上,便好似扯下了一層幕布。
船身漸漸斑駁,船篷子布滿孔洞。
船體殘破不堪,像一截沒燒完的炭。
再看船上,包括那船老大在內,哪還有一個人影?
不過是一艘孤零零飄在河麵上的殘骸罷了。
許知秋為陸雪琪講起了自己途中聽到的事跡——
“這幾年岷州鬨災,從這裡逃往外地的災民不下上萬,這船家就是專門做他們生意的。”
“隨著災民湧入越多,地方州府吃不消,遂派差役攔截,不讓這些災民入境。”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災民們活不下去了,什麼鋌而走險的法子都敢用。差役是白天來,於是這船就改為夜渡。初始,倒還能糊弄過去……”
“可很快消息走漏,為了殺雞儆猴,杜絕後來者,地方州府派人放火箭攔截……”
“當時,整艘船被火燒得通紅,船上的人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火燒死,其餘的,儘數喂了水裡的王八。從此以後,這條河上就多了一艘鬼船。”
“唉。”他倏而歎息,“都是苦命人啊。”
這一船的水鬼,六識蒙昧,儘是流連於人間的死靈。
雖然橫死,但卻從無害人之心。
若讓他們永遠飄蕩下去,於心何忍?
遂持經頌咒
“十方諸天尊,其數如沙塵……”
許知秋雖不是道士,
但這一船乘客生前都是老實本分的百姓,縱然橫死,卻也無太深的怨氣鬼氣。
簡單做些超度,他還是能行的。
權當是船票錢吧。
“委炁聚功德,同聲救罪人……”
隨著超度的經文念出,他的眉心慢慢浮現出一個形似火焰、又似雲團的印記。
那印記色呈銀砂,流露著淡淡瑩光。
不知是否與其相關,河麵上突兀的卷起了淡淡薄霧。
薄霧不斷的聚攏,在那鬼船四周凝聚,很快將其整個包裹其中。
此時,許知秋的經文也快念到了末尾——
“不迷亦不荒,無我亦無名,朗誦罪福句,萬遍心垢清……”
霧氣中,那鬼船的輪廓漸漸變淡。
直到片刻後,
霧氣消去,雨散雲收,
皎潔月光下,河麵上再沒了鬼船蹤跡。
超度完成,
額間印記也漸漸淡去。
許知秋蹙眉低聲自語:
“這勞什子九天雲母,似乎和我的識神……有了苟且?”
開了個冷幽默。
忽的,
上丹田一陣震蕩。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自靠山村一事後,
內景中又升起第六麵石碑。
上書——
《他化自在天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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