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濃稠的墨汁一般,沉甸甸地壓在這座古老的房子周圍,靜謐得讓人有些心慌。屋內,昏黃的燈光在角落裡無力地搖曳著,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無儘的黑暗吞噬,那忽明忽暗的光影,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一片片形狀怪異的影子,使得整個屋子都籠罩在一種神秘而又幽深的氛圍之中。
秦幽坐在那兒,眼睛已經被酒意染得迷離恍惚,眼神中卻好似藏著些平日裡不曾流露的決然,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微微張了張嘴,聲音帶著一絲醉意的沙啞,開口道:“哥,咱們這個……嚴格來說,也算不得什麼正兒八經的門派,隻是打從有了這行當起,就一直叫地門了。”
我聽聞,不禁瞪大了眼睛,趕忙接話道:“還真有地門啊?”
秦幽迷離的雙眼微微眯起,仿佛在努力聚焦視線,他伸手扯了一下披在身上的衣服,那動作帶著些許遲緩,又繼續說道:“之前啊,也和你提過幾句。咱們這個行當,那可是存在了幾千年了,說不定啊,年頭還要更久呢。畢竟一直都是靠著口口相傳,好些事兒傳著傳著,也就沒那麼準確了。”
我輕輕抿了一口酒,喉嚨裡發出一聲“嗯”,衝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秦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據說在盤古開天辟地之後啊,天地初分那會兒,就造就了兩位大神,一位是天神,一位是地母呢。而咱們,就是屬於地母這一支係的。”說到這兒,他微微抬起頭,望向那昏黃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像是想要透過這黑夜,看到那遠古的景象一般,臉上滿是沉浸在故事中的神情。
我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這來自遠古的故事,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該是何種心情。在這陳舊得仿佛承載了無數歲月的房子裡,聽著這般古老又神秘的過往,仿佛時間都變得厚重起來。
秦幽頓了頓,又接著往下講:“相傳啊,這兩大神後來可沒閒著,各自度化教導了眾多有靈性的眾生呢。天神那邊,大多是以人類為主;地母這邊呢,則是以地上的萬物為主,什麼山林精怪之類的,都在其列。千百年前啊,也不知道是為了啥,天地間的所有,竟讓天神和地母還是大打出手了。那一場大戰,好家夥,簡直是昏天黑地,最後啊,幾乎是兩敗俱傷。據說呀,天神被封印在了昆侖山。而有一個人類,在瀕死之際,被救下了,這個人呢,就是咱們地門的第一代門主,叫冥。自那之後啊,地母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乾乾淨淨,就好像從來沒在這世上出現過似的。後世眾多弟子,都尊稱他為冥主呢。”
我皺了皺眉頭,心中滿是好奇,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就再沒地母的一點兒消息了嗎?”
秦幽再次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那衣服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有些陳舊,他整個人透著一股沉浸在回憶裡的滄桑感,緩緩說道:“是啊,也是在那一場大戰裡,天神那邊的天帥和他的五位天將,都隕落了。地母這邊的鬼將啊,也一個都沒留下,隻留下了一個重傷的鬼帥,就是冥王。冥王他看著那次大戰死去的那些無辜鬼魂,實在是可憐呐,於心不忍,便創立了地門。因為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神的殘留勢力,冥主就定下了規矩,地門的事兒啊,隻能口口相傳,絕不能留下任何文字記錄。而且啊,這些可憐的鬼魂,總會在這人間留下點兒什麼遺產之類的,這也就是咱們得到的報酬了。不過呢,由於這其中的因果太過複雜,所以這地門從鬼魂那兒得來的報酬,那是絕對不能給外人用的呀。”
秦幽說完,又端起酒杯,仰頭灌了一口酒,那迷離的眼神裡,似乎多了幾分對這規矩的敬畏,又或許是對那段久遠曆史的感慨,屋內一時陷入了沉默,隻有那昏黃的燈光,依舊在角落裡搖曳著,
我聽聞秦幽的一番講述後,微微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隨後輕輕“哦”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調侃的弧度,朝秦幽撇了撇嘴,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呢,你平常看著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兒呀,怎麼老是讓我結賬呢,可真夠摳門的呀。”說這話時,我眼睛微微眯起,帶著幾分打趣的意味看著他,臉上滿是揶揄的神情。
秦幽卻仿若沒聽見我的話,隻是眼神幽深地望向門口那兩個紙人,目光中透著幾分凝重。他微微皺起眉頭,像是陷入了沉思,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你看到門口那兩個紙人沒?”說著,他抬手指了指那兩個在黯淡燈光下顯得越發陰森的紙紮人,眼神依舊緊緊盯著它們,“那老怪……哦,就是林老說對了,它們呀,就是叫雌雄雙煞。”
我聽聞,眼睛瞬間瞪得老大,滿是驚訝地看向那兩個紙人,嘴巴微張,磕磕巴巴地說道:“啥……啥雌雄雙煞啊?這……這名字聽著就邪乎。”
秦幽收回目光,斜睨了我一眼,語氣裡帶著些不耐煩,說道:“它們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兒,乃是天地煞氣所化,沒什麼思維,隻聽從我的命令,而且也不能出這個店門,就負責守著這店的安全罷了。”他一邊說著,一邊雙手抱胸,臉上的神情嚴肅又帶著一絲警惕,那模樣仿佛隻要一提到這雌雄雙煞,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我驚訝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手指不自覺地指著那紙人,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老怪物……”話一出口,我立馬意識到說錯了話,忙慌張地捂住嘴,臉上滿是懊惱的神色,趕忙改口道:“林……林老是怎麼知道的呀?還有那紙人……”
秦幽眉頭皺得更緊了,不耐煩地打斷我,提高了聲調說道:“慌張什麼呀,跟你相處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這麼一驚一乍的,沉不住氣!”他一邊說著,一邊不滿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滿是嫌棄。
秦幽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現在這個林老,也不知道是敵是友,我可不敢輕舉妄動啊。”說著,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和我一同看向了桌子上那個黑盒子,兩人對視一眼後,幾乎是同時說道:“打開看看。”
秦幽也不多言,緩緩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摩挲著這個不大的木盒。昏黃的燈光灑在盒子上,映出那烏漆墨黑的表麵,泛著一種奇異的光澤,摸起來似乎透著絲絲涼意。秦幽專注地摸著盒子,摸了半天,確認沒有什麼異樣後,這才緩緩地打開了盒子。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盒子裡並沒有什麼繁雜的東西,隻靜靜地躺著一本已然發黑的書。書的封麵上,赫然寫著“地門秘錄”四個大字,那字跡仿佛帶著歲月的滄桑,隱隱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我和秦幽同時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對視一眼,我忍不住開口道:“不是說地門的事兒不能有文字記載嗎?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我一邊說著,一邊撓了撓頭,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眼睛緊緊盯著那本書,試圖從上麵看出些端倪來。
秦幽也是一臉茫然,伸手撓著頭,嘴裡嘟囔著:“我也不知道啊,不會是那老怪物弄了個什麼假玩意兒,故意來嚇唬咱們的吧。”
我湊上前去,仔細打量著那本書,又看了看盒子,接著說道:“不像啊,你看這書的材質和這盒子的材質一模一樣,好像和林玄的那手杖也是同一種材料呢,看著像木頭又像鐵的,怪得很呐。”我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試圖去摸一摸那書的材質,卻不想秦幽像是沒聽見我說話一樣,竟自顧自地伸手就去拿那本書。
也不知是秦幽喝多了酒,還是太過緊張的緣故,手剛碰到書,一個沒拿穩,那書就直接脫手而出,“噗通”一聲,掉進了旁邊的水桶裡。
這一下,我和秦幽都大驚失色,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了。那昏黃的燈光似乎也像是受到了驚嚇,猛地閃爍了幾下,屋內的氛圍瞬間緊張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