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昏黃的光照進床內,露出柳無依那張在睡夢中仍麵露驚懼之色的蒼白麵孔。
澹台迦南坐在塌邊按住柳無依掙動的手臂,看向坐在圓凳上的白胡子老者。
“周院正,如何了?”
周院正鬆開按在柳無依腕上的指尖捋了捋胡須說:“這位夫人已經退熱了,今晚就能醒過來。”
澹台迦南動作輕緩的將柳無依的手臂放回被褥中,站起身跟著周院正走到外間書桌旁。
“不過這位夫人日前受驚過度導致有些滑胎的征兆,還需仔細調養一陣,我寫幅保胎藥給你,三碗水煎成一碗,連服半個月應當就無事了。”
澹台迦南問:“可能算到懷孕的具體時間?”
那位夫人的夫君懷疑孩子不是他的?
周院正聽了這話很快就反應過來,按照脈象算了算日子又道:“應該是十月八日受孕的,左兩天也對。”
前兩日澹台迦南已經帶著柳無依在京中幾個頗有盛名的醫館問過,日子和周院正說的差不多,教坊司那邊也細細盤問過,確實沒有彆的男子碰過她。
那晚他意外中藥,用了許多辦法都無法解了藥性,下藥的人雖然抓到了,經審問卻說這藥唯有與女子交合可解。
何勇便去找了個姑娘來,他意識昏沉的厲害根本回想不起當時的情景,兩個月後突然多出一個孩子來,太過出乎意料,所以隻能一遍遍的問詢。
眼下周院正都說這孩子的時間對得上,那他真是自己的孩子了。
澹台迦南心中思緒翻湧,麵上儘力保持著平靜。
看了眼澹台迦南,見他麵色沒有異狀,估摸著孩子的來曆沒問題,周院正沾墨揮筆,不消片刻一張藥方寫就,遞給了澹台迦南不免又多了兩句嘴:“這位夫人既懷孕了,督公還是該叮囑她夫君幾句,哪有對孕婦動手的道理。”
“那位夫人這兩日高熱難退險些醒不過來,就是不心疼她,孩子好歹是自己的吧,總要顧念一二,瞧頸間和肩上那大片的青紫淤痕,現下又不能用藥,隻能生生受著也是可憐,不過宮中秘藥雪肌膏倒是能用,隻是得來不易,老夫也沒有這東西。”
說完歎了口氣抬頭看向澹台迦南被他那黑中帶青的麵色嚇了一跳,隨即閉了嘴。
“周院正說的是。”
“嗐,也就是隨口一說,督公不必放著心上,那我就先走了。”
澹台迦南難得客氣的送了周院正至院門前,在對方驚詫的目光下點了澹台三和一隊錦衣衛親自將他送還歸家。
周院正坐在馬車中還在回想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澹台迦南不快了,直到到了自家門前下車澹台三雙手奉上了一盤金錠他才安了心,喜笑顏開的收下了。
看著盤中金燦燦的小東西,亥時三刻被澹台迦南著人從被窩裡撈出來的怨氣也沒了。
夜色已深,澹台迦南仍沒有睡意,坐在柳無依床邊盯著對方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而像是將要破繭而出的飛蝶一般柳無依睫羽震顫起來,澹台迦南將指尖的珠串撥到腕上。
柳無依睜眼隻覺眼前一片模糊,下意識向光源的位置偏過頭去。
昏暗的燭光下澹台迦南那張臉冷肅又陰沉,柳無依還當自己在昭獄裡被掐著脖子呢,尖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澹台迦南額角青筋跳了跳,外間的丫鬟小廝們俱是不敢吭聲,直到他從裡間走出來沉聲道:“進去守著你們主子。”
眾人才動了起來,澹台迦南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正碰上了送完周院正回來的澹台三。
“回東廠。”
澹台三心中詫異這麼晚了怎麼還要去東廠,卻不敢多說什麼隻低頭應了聲:“是,乾爹。”
“明日讓何勇自去領十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