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家眾人早早就到齊了。
才走到門口,蕭茗便聽到裡麵熱熱鬨鬨,歡聲笑語。
她疾步邁進堂內,調整呼吸,福了福身,“老夫人萬安,茗兒貪睡,來遲了,還望老夫人不要見怪。”
聽聞,坐在正上首軟榻上笑盈盈的淩老夫人佯裝生氣,雖板著臉,但語氣充滿偏袒與溺愛:“茗丫頭,說了多少次了,你蕭家於我淩家有恩,往後你這孩子若再不喚我祖母,我這老婆子可真要生氣咯。”
蕭茗彎唇點頭,雙眸靈動,乖順開口:“是,祖母。茗兒知錯了。”
挨著老夫人撒嬌的四姑娘淩懷寧吃了醋:“祖母倒是更偏疼蕭姐姐了,可我才是祖母的嫡親孫女呢!”
老夫人摟著她笑得前仰後合:“看看,看看,這丫頭脾氣了不得,又愛拈酸吃醋的,往後郎君若是不如意,興許還要打人家的!”
“哎呀,祖母!”淩懷寧小臉一紅,“大哥哥還沒娶新嫂呢,哪裡就說起我了……”
大夫人掩嘴:“婆母,您瞧瞧,咱們懷寧長大了,知道臉紅了。”
廳堂裡哄笑起來。
蕭茗隻覺得側臉被一道炙熱的目光鎖住,掀眸不經意掃過,對上了淩昭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今日一襲銀色素緞長衫,頭戴小冠,一片皎玉華光倒是掩下了凜冽的肅殺之氣,多了幾分高冷矜貴,宛若翩翩佳公子。
很有欺騙性。
腦海裡突然閃過昨夜被他緊緊擁在懷裡的畫麵,那胸膛的溫度好似還未散去,蕭茗頓時臉頰紅得滴血,連忙垂眸掩下慌亂,旋即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老夫人摟著淩懷寧:“好了好了,休要拿我們寧兒取笑了,她還是小,等大些了,自然就穩重了,眼下昭兒的婚事,的確耽誤不得了。”
大夫人立即道:“昨日昭兒的及冠禮,京城名門幾乎都來了,兒媳也都暗暗觀察過,永昌侯府,陳國相府,靈清郡主府的姑娘都不錯。”
老夫人看向淩昭:“昨日這幾個姑娘,你可相看了?可有中意的?”
淩昭微微頷首,聲音沉靜:“但憑祖母和母親做主便是。”
老夫人笑著點頭:“雖說如此,但終身大事,總該找個合自己心意的。”
大夫人趁機道:“永昌侯府孟家與咱們淩家是世交,清璿又是兒媳看著長大的,這孩子自小穩重又懂事,您還誇她模樣好……”
老夫人往後靠了靠軟枕,思忖一瞬:“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丫頭小時候就冰雪聰明的,如今長大了定是亭亭玉立,雖門第上不如國相府,但和咱們也算得上門當戶對,做昭兒的媳婦,倒是也不錯。”
“老夫人也喜歡?”
老夫人看向淩昭:“昭兒覺得如何?”
“兒子相信母親的眼光。”
大夫人立即喜氣洋洋,眉眼裡掩飾不住的雀躍。
“那便擇個吉日,早早的把婚事定下來,那些零零碎碎該操辦的也操辦起來,若是今年能讓新婦進門最好,咱們淩家也好久沒辦喜事了。”
大夫人笑著應:“婆母說的是,兒媳立即去辦。”
淩昭自始至終神色未變。
他根本不關心新婦是誰。
他的婚事無非是給淩氏家族挑選宗婦,他母親做了半輩子的宗婦,自然比他更懂得挑誰更合適。
隻是……
當年祖父許諾的婚約若是作數,她,會是他的妻嗎?
淩昭微微偏頭,往角落淡淡掃了一眼,那人垂著眸子,安安靜靜地坐著,不知在想什麼,沒有失落,也沒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