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過神,接著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四麵八方滾滾而來,都往心上湧,下意識舔了舔乾涸的唇,覺得好甜好甜。
如漆的眸子凝著眼前那人的唇瓣,瑩豔欲滴的。也難怪文人總愛拿櫻桃比作女孩子的唇,果然又甜又好看。
她的唇瓣一張一翕,他的耳朵裡卻空空如也,好像被什麼慫恿著,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臂,勾過她的腰肢,再次覆上了她的唇。
蕭茗大腦一片空白。
他吻得很慢很慢,溫柔裡攙著克製,克製裡透著生硬。
隨著呼吸漸沉,吻也逐漸失控,在鼻尖時不時的摩擦下,他越吻越激烈,身體內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四處叫囂著、流竄著。
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昨日的相擁已經讓他迷醉得徹夜未眠,今日唇舌的纏綿幾乎讓他丟槍卸甲。
而被他吻住的那個人,身體漸漸綿軟無力,隻曉得緊緊抓著他的衣襟,整個人被他帶得熱意翻滾,整顆心因他細細戰栗。
長長的一個吻下來,他略鬆開了她。
抬起眸子,見她小臉潮紅,微微喘息,眸底是一片水光盈盈,同樣,正無措的望著他。
淩昭猛地清醒過來,不知怎麼了,胸腔裡頓時湧起一股無名火,不知是惱她,還是惱自己,冷不防把她往旁邊一撥,而後大步離了書房。
“備馬,去大理寺。”
“是,公子。”
她看他離開的背影,晃了下神,他為什麼生氣了?
罷了,那是他的事,她不想多思,此地是非太多,還是儘早離開為妙。
直到拐進自己的臥房裡,蕭茗才徹底鬆了口氣,腳步虛浮地爬上床榻,小憩一會兒又喚青竹幫她梳妝。
“姑娘,這是要出去?”
蕭茗點點頭:“父母親死因的真相得查,咱們自己的事兒也不能耽誤。現下有淩昭,這案子左不過年定能查出來,可查出來之後呢?難道還要一直賴在淩府麼?眼下咱們得提前做打算了。
聽了這話,青竹欲言又止。
昨兒半夜她起來尋房,見蕭茗的床榻空空,便想到主子定去水榭散心了。
夜深露重,姑娘前幾日的風寒還未好利索,她便撈了件外衫想送去水榭,卻老遠瞧見淩昭在灌木後緊緊抱著蕭茗,她當下欣喜了許久,沒敢打擾,悄悄又溜回房了。
她覺得淩昭心裡是有姑娘的。
“瞧你這想說又不敢說的。”蕭茗打趣道,順手從一旁拿了頂帷帽戴上,對著銅鏡理了理垂下的麵紗。
青竹趕忙上手幫著捋了捋褶皺,“姑娘,我覺得淩大公子對您是動了心思的,不然不會……”
蕭茗眼神一冷,手也停下:“即便他嘴上不說,難道我還看不出來麼?在他這樣高貴的王孫眼裡,我同那醉嫣樓的妓子有什麼區彆?他若是把我當妓子喜歡,我寧願他沒動過心思。”
淩家雖收容她,但闔府上下對當年婚約一事三緘其口,避而不談。蕭茗自己也清楚,莫說如今她落魄至此,便是以前也高攀不起淩家,所以即便住進府裡了,她也隻求得一庇護之所,苟且度日,從來不做他想。
隻是今日淩老太太不僅當著眾人麵給淩昭議親,還提起了蕭茗祖上與墨家姻親的事,又刻意叮囑大夫人親自上心。這表麵看來,是淩老太太偏寵,要替她做主尋個好人家。
可向來表麵的意思都不叫意思。
稍稍細想,第二層深意再明顯不過——新婦要入府,她這‘未婚妻’該走了,莫說妻,連淩昭的妾都不要妄想。
淩老太太做事周全又體麵,給蕭茗風風光光嫁出去,才不會遭人詬病,說淩家忘恩負義。
思及此,蕭茗自嘲一笑:“對淩府的收容,我知恩,沒有祖母開口,咱們怕不是早就被發賣到那煙花之地了。隻是我與淩昭絕無可能。青竹,以後這話莫要再說了,叫旁人聽見,咱們的是非就更多了。”
所以,主動離開,總好過被轟走。
淩昭的恩情,她不是不感念的,可她一夜之間,父母俱亡,受儘酸楚。
遭此番變故,她的心腸也冷了一大截。
從此,隻要能互相利用的,她絕不會輕易付出真心。
若自己的清白能換來她想要的,扔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