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我麵前裝可憐。”
淩昭神情嚴肅,把傘往蕭茗手中一遞,“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樣惺惺作態的女人。”
蕭茗輕笑一聲,聲音卻淒涼:“墨鳶討厭我,墨世昌討厭我,懷姝討厭我,你也討厭我,所有人都討厭我。”她抬眸看著他,抓著他衣袍的手又緊了緊,“淩公子,就因為我是商人的女兒,所以可以被人任意輕賤?”
淩昭恨鐵不成鋼地白了這個女人一眼。
他懷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她的,這輩子她天天給他找氣受!
“你成天胡說八道些什麼?!”
她偏開頭,躲開他的目光,任淚珠滑落臉頰。
“蕭茗,你記住,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沒人可以輕賤你,糟蹋你!”
“出身高貴的人,不一定高尚,出身卑微的人,誰說又一定是下賤的?”
“你也是讀過書,學過禮的,如今全都渾忘了嗎?!”
蕭茗揚起頭,極認真地審視眼前的男人。
或許,她一直都誤解他了。他並非同彆的男人一樣好色,為了她與他的約定才收容她。也並非因為她出身卑微才處處對她冷臉。
或許,他一直都在無人之處,在用他的方式幫她。
或許,他一直都是位仁善之人。
這份小心翼翼的嗬護,實在令她感動,鼻子一酸,淚珠又彙成一串滾了下來,隻是重新回望他時,眸中卻變得清晰,她努力扯出一個笑,“謝謝你。”
是夜,風雨已停,露出遠處極淡極淡的一枚彎月。
淩昭站起身來,淡淡道:“哭夠了?”
她眨了眨腫得像桃一般的眼睛,“哭累了。”
“馬車在後頭,你自己過去。今笙會送你回府。”
“那你呢?”
“辦案。”
蕭茗疑惑道,“什麼案子要夜裡去辦?”
辦案不是大理寺的事嗎?他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瞎湊什麼熱鬨?
他冷著臉,沒應她,“你還不起來,在這打坐呢?”
說著將手伸出,她半仰著頭,那隻手平伸著,掌心粗糲,卻寬厚溫熱。她定定神,終於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哎呦!”她一聲驚呼,隻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瞬,自己已牢牢地被他橫錮在懷裡。
幾乎是下意識的,蕭茗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後頸,抬眼,撞進他深邃濃黑的深眸裡。
二人靜靜對視。
夜風拂來,幾縷半乾未乾的長發被掠起,隨之而來的,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她身上濕,他身上熱,初夏的衣衫薄,很快便透了,漸漸難分彼此。
喉結微不可察的上下滾了滾。
方才在暗處,淩昭盯著她與墨世昌,親親熱熱,纏綿悱惻,他恨不得把他活剮了。
雖說平日多習武,日常裡也不與這些紈絝接觸,但上京城中世家圈子就這麼大,他怎會不知道墨世昌的臭德行?
方知她動心時,他攔過,阻過,明裡暗裡透露過,可她呢?不聽,不理,撒潑打滾,拚死拚活,還把人帶進府裡私會。
若不讓她好好哭一場,徹徹底底痛一次,親自看清楚墨世昌的嘴臉,她如何能明白他萬般皆為她著想?
可看她被那個狗東西欺,被那個狗東西愚,又替她難過,又恨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