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宣從南冷冷地打斷她,語不驚人死不休。
張總驚訝呆滯:“你有男朋友?”倏地回頭看宣業道,“你沒說他有男人啊。你不說他是個雛兒嗎?”
宣從南道:“談一年了。”
張總尖聲道:“這特媽都不知道乾多少次了吧。宣業,我看著像是吃彆人吃剩下的人嗎?”
宣業臉色大變,衝宣從南吼道:“逼崽子你彆胡說!”
接著對張總低聲說道:“家裡管得嚴,他哪兒來的什麼男朋友啊,故意騙你的。”
張總在宣從南那張臉上色眯眯地看了圈,又看其他地方。
忽地笑道:“嘿嘿,欲擒故縱嗎。小南的長頭發真好看,跟這張臉真是絕配。”
男生頭發長得慢,宣從南留了十年的長發還沒有及腰,隻沒過後背,又黑又亮,此時用黑色的皮筋隨意地攏紮在身後,額前有兩縷碎發落下來,平添一股清冷。因為這頭漂亮的長發,卓婭君沒少攻擊過宣從南是娘炮。
從出生那天起,宣從南父母讓他蓄長發,沒剪過。12歲時倒被卓婭君剪過一次。
“叔叔,嬸嬸說你欠了二百萬外債,是個累贅,她過夠了被債主找上門擔驚受怕的日子,想讓你去坐牢呢。”宣從南說道。
宣業惡狠狠地盯上卓婭君啐道:“婊、子。”
卓婭君尖聲:“他說的話你也信?!”
“禿頭的張總,”宣從南語氣平淡有禮貌,徐徐說道,“嬸嬸說你根本配不上我,她讓我忍忍和你結婚,這樣家裡就可以拿到一百萬的彩禮,堂弟新房有著落,叔叔欠你的賭債也可以不用還了,可是我不想忍。你醜。”
張總震驚地瞪大眼睛:“你說我,你竟然說我”
宣從南接道:“你醜。”
玫瑰掉在地上,張總扔了花抱住腦袋喊:“你還說我”
宣從南道:“你禿頭。”
張總憤怒地癟嘴,眼裡氣出兩行眼淚。
他厲聲道:“宣業,你可真是有個好老婆啊!她怎麼能教一個天真的孩子說這些東西!”
“跟我沒關係!我什麼時候教過他這些?!”卓婭君蓄勢待發,“故意的是吧?今天要吵架是吧?!宣業!吵架就吵架,但你要是把我身上的裙子和項鏈弄壞了,自己去退!”
能得罪的都得罪了,家裡互相叱罵亂成一鍋粥,雞飛狗跳。
宣從南避開他們光明正大地離開是非之地。
他沒像往常那樣步行半小時回學校,叫了車,十塊錢。
下車時用掉一個12元的紅包券,付了88元。
周末學校沒什麼學生,都窩在宿舍追劇打遊戲或出去逛街買東西了。
校門口的斜對麵停著一輛黑車,車標是兩個交叉的圍繞在一個球麵三角形裡,看著很普通不起眼。宣從南一眼就看見了。
陽光被樹葉切割成碎斑,沈遷在車後座,一件黑襯衫完美地貼合著他的身材。他左腿翹在右腿上,手裡拿著iad,低著頭好像在看文件辦公。
車旁有陰影逐漸靠近,他機警地抬眸側首,看向窗外。
首先看見的是隨風飄動的長發,在陽光下仿佛會發光,跑得有些淩亂了。在一個男生的身上看見長發很奇怪,也很獨特。
車窗隻降了半截,宣從南雙手微拄膝蓋,彎腰看向車裡。窗玻璃將他下半張臉遮擋,藏在陰影裡,沈遷隻能明晰地看見他的上半張臉。
在他們對視的那一刻那雙眼睛微微彎起來。
“遷哥。”宣從南喊道。
“啊啊啊啊真的,是真人啊啊啊啊啊——顧!顧!”安靜的車廂後座,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擁擠喊叫聲,宣從南疑惑地看了眼沈遷腿上的iad,喊得名字沒聽清。
機場的背景畫麵一閃而過。
頭戴鴨舌帽臉戴口罩的男人被一大群男女生包圍在中間,艱難地在前麵兩個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往前走。
三維立體的黑色口罩,完美地貼合麵部。執了多年畫筆,畫了幾千張人物肖像,通過露在外麵的濃眉與鼻梁山根,宣從南就能看出口罩底下絕對是一張五官優越、三庭比例頂好的臉孔。
iad的聲音消失了,沈遷關了屏幕道:“怎麼跑這麼急?”
他開車門下車,用紙巾給宣從南擦了擦額角的薄汗。
身高差十厘米宣從南都得微仰頭才能和沈遷的眼睛對視。
手指觸碰到臉頰皮膚,宣從南垂下眼睫,小心地接過紙巾說道:“我自己來。”
擦完跑熱的薄汗,他才又重新抬眼輕笑起來,說道:“怕你等急了,我”
“南南。”沈遷打斷他,聲音語氣溫柔得聽不出一點失禮。
宣從南道:“嗯?”
沈遷看著他的眼睛,伸手將落在他鬢邊的長發撩到耳後,說道:“不要笑。”
宣從南眼眸彎起的弧度緩緩收起,恢複平日裡的冷清神色。
沈遷好像在透過他看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