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辛苦一夜的武安侯被騙得更慘,景航心中稍微舒服了一點兒,拔腿追了上去。
紫宸殿裡,當值的太監服侍皇上洗漱,宋承恩給他整理著龍袍、玉帶。
景航站在殿門外,聽到皇上不住的挑剔。
“讓內務府換一批安神香,這味道過於濃烈,反而熏得朕難以入睡。”
“床也換掉。”
“唉,夜夜難以安眠,一定是這屋子的風水不對。”
為什麼他在雲錦嫿的房間裡,能一覺到天明?
…………
“是,是,是。”
皇上抱怨一聲,宋承恩低眉順眼地答應一句。
待皇上上朝去了,他才大惑不解地問景航:“景侍衛,咱家奴才瞧著皇上精神抖擻、神清氣爽的,想來昨夜睡得極好。怎麼忽然之間屋子裡這些陳設沒有一樣能入眼的了?就連這紫宸殿都嫌棄起來了!
你最知皇上的心意,給咱家出個主意,這些物品都換成什麼才好?這寢殿要不要換呢?”
景航托著下巴,半晌沒言語。
作為皇上的身邊人,他和宋承恩都知道陛下有失眠的毛病。
這三年來,他殫精竭慮,操勞著政務,牽掛著戰事,一年到頭兒,沒睡過幾個安穩覺。
偏生,他們都看出來了,皇上昨晚睡得很好。
那,就不是寢殿、安神香和床榻的問題了。
難道是,皇上需要陰陽調和了?
景航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兒嚇得心神一顫。
啊呸呸!
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是對武安侯的褻瀆啊!
想想都是罪過。
“公公,什麼都不用動。皇上隨口發幾句牢騷,不必當真。”景航擺擺手,一個人發起愁來。
他知道皇上對雲錦嫿不但有著大哥哥般的寵愛,還有著正常男人的喜愛。
隻是多年以來,因為身份的問題,隻能以“兄弟之情”做掩飾。
鎮國將軍府在雲錦嫿十三歲那年,早早為唯一的愛女定下婚約,選擇了平陽侯府的世子蘇子文為婿。
那之後年少的平王更是把所有的情意都收藏起來,壓在心底的一個角落。
及至他登上帝位,許多權臣世家的女兒眼巴巴地盼著他立後選妃。
皇上卻以前方戰事吃緊,南陵百業待興為由,拒絕選秀。
他勤政親賢,心中隻裝著政務和邊關的戰況。
這個出身低微的皇上,曆經三年,終於得到了臣民的認可與支持。
景航不知道多少次在菩薩麵前祈求,希望能出現一個善良賢惠的女子,能代替雲錦嫿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沒想到,她征戰歸來,卻成了自由之身。
皇上的三魂七魄立時被勾了去,壓在心底的情愫泛濫成災。
可是當年身微言輕的平王成了天下至尊的君王,如何能娶二嫁之身的武安侯呢?
彆說立後,就是入宮為妃都不可能的。
他們兩個,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沒有相交的可能。
除非,其中的一條會拐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