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許知夏房間裡堆的那些東西,嗬,許知夏不是不讓我動嗎,那就讓她自己處理吧。
許知夏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廚房裡盯著砂鍋裡的中藥,哪怕吸油煙機一直開著,廚房裡還都是中藥的苦味兒。
聽見高跟鞋噠噠的聲音越來越近,扭頭看見一臉怒氣的許知夏。
“有事?”
“江儉,你在乾什麼,難聞死了?!”
許知夏捂著鼻子,眉頭快要能夾死蒼蠅。
“沒人逼著你進來,覺得難聞就滾出去。”
我對許知夏拿不出什麼好臉色,轉過去不再看她。
本以為按她的性格肯定會扭頭就走,或者是氣急敗壞罵我幾句,結果她隻是出聲問了句,“好端端的熬中藥,你是不是病了?”
霎那間我以為我的胃癌已經嚴重到出現幻聽的地步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我也不是鐵打的人,結婚五年裡我也有過生病的時候,但是許知夏從來沒有關心過一句。
真沒想到第一次從她的嘴裡聽見關心的話,居然會是在我已經徹底放棄愛她之後,可笑又諷刺。
“我要是病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
“你想的美,我還沒折磨夠你,你還沒有還清欠知行哥的,病死太便宜你了!”
提起裴知行,許知夏臉上再次浮現出恨意。
“許知夏,如果我告訴你,當年如果我給裴知行捐腎,死的人就會是我,你也會選擇讓我去死嗎?!”
我憤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麵色陰沉地低頭看著許知夏。
許知夏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撞到台麵的邊緣,“你、你胡說八道什麼,隻是捐一個腎,怎麼可能會死?!”
“你就是故意看著知行哥去死,找什麼借口?!”
我死死地抓住許知夏的肩膀,這些年壓在心裡堆積成山的不甘與委屈在此刻爆發,“說,死的人是我,你也會讓我捐腎嗎?!”
“你知不知道當年我為了你已經……”
許知夏拚命地掙紮著,“江儉,你瘋了你弄疼我了!”
“我爸花了這麼多錢資助你,足夠買你這條賤命了,我隻恨當初死的人為什麼是知行哥而不是你!”
許知夏說完的一瞬間,我鬆開了她的肩膀,將她用力地推了出去,像是一頭徹底鬥敗的狼頹喪地低著頭。
“滾出去……”
“你憑什麼這麼和我說話?!”
“我讓你滾出去,聽見沒有?!”
一拳砸在台麵上,再抬頭時,我的眼裡滿是猩紅的血絲,眼底有些許淚水的碎光。
許知夏還想說些什麼,但見我這副模樣,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我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捂著臉。
原來在許知夏的眼裡,我接受她父親的資助,就算把命豁出去也是理所應當。
本來差一點兒我就要把原本準備一輩子都不告訴她的秘密宣之於口,但現在想想根本一丁點兒的意義都沒有。
就算說出來,許知夏也隻會覺得微不足道。
原來,我深愛著的追逐了十八年的太陽,都是我一廂情願堆砌出來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