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去一趟刑部問話而已,沒關係的!
路上,梅宮雪心裡不斷默念著這句話。
下馬車後,她以為自己可以坦然地麵對了。
可當那些穿著官服的差役從身旁走過時,她還是受驚般地輕輕顫抖起來。
梅宮雪特意找了個有陽光照射到的地方坐著,讓自己看起來不再那麼畏懼,並靜靜等待著。
很快,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梅宮雪的手下意識握緊了椅子的扶手。
“梅姑娘來得倒是準時!”男子的聲音依舊慢條斯理。
梅宮雪強行鎮定,站起身道:“周大人!”
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走了進來,官袍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
梅宮雪好似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氣!
“低著頭做什麼?”周赴語帶調侃,“數日不見,就不想我嗎?”
梅宮雪深吸一口氣,這才鼓足勇氣抬頭看向他。
周赴麵容很白,但絕非那種健康的瑩白,而是毫無血色的白。
細長的眉毛微微上挑,眸光幽深,似笑非笑看著人時,又帶著一股魅惑的氣息。
可梅宮雪卻知道,這副看似無害的皮囊下,關著一個怎樣殘忍的靈魂。
她還注意到,對方的臉上果然多了一道醒目的血口子。
有人過來上茶,就見他揮揮手,將閒雜人等全都遣退。
梅宮雪頓時緊張,這時才注意到,他手上居然還拿了一副夾棍,叮叮當當地被他隨意擺弄著。
聽見這聲音,梅宮雪臉色蒼白,總感覺手指上又傳來了那種熟悉的痛苦。
“周大人此次喚我前來,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要詢問嗎?”
她極力克製著聲音裡的顫抖,想著等下問完話後就趕緊離開。
周赴注意到她的神情,便隨手將夾棍放到了桌上,“梅姑娘應該比誰都熟悉這東西,但遺憾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麼好運撐過去的!趙府當初一共羈押了五十六人,現在還活著的隻剩四十三人。”
“但隻有梅姑娘一人,是得了陛下特赦出獄的,所以有些事還是要和你再確認一下!八個月前,趙章從濱州回來後,在府中閉門不出一月有餘,你可還能記得當時有何異常?”
梅宮雪知道此事。
那時趙章從濱州回來後,便意識到大勢已去,決定為自己留條後路。
他貪贓枉法的那些錢,應該就是在此期間被藏起來了。
梅宮雪也不想有所隱瞞,努力回想,但仍是搖頭,“那一個月裡,他的脾氣很暴躁,每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見了我不是罵就是打。”
周赴挑眉:“打?如何打的?”
梅宮雪咬唇,極力忍著不適,“手邊有什麼就用什麼打,茶水、硯台…有一次,他甚至用了烙鐵…”
周赴聞言抬眸,看向梅宮雪的眼神帶著一絲探究,“真的?”
梅宮雪突然暴躁起來,“我都已經說過多少遍了!”
她和每個審訊過自己的人都老老實實、事無巨細地交代清楚了,為什麼還要一遍一遍的問她?折磨她?
她真的不想再回憶那段恥辱的日子了!
周赴微訝,但還是很有耐心地安慰道:“梅姑娘彆激動,我也隻是公事公辦。”
梅宮雪“砰”的一下站起身,冷冰冰道:“若沒有其他公事,那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