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眼睛微微一眯。
高儀和葛守禮緊跟著自己進府,楊金水也知道。
他是在警告我嗎?
楊金水沒有在這一點繼續深入,而是轉移了話題:“聽聞高拱入閣,咱家是滿懷歡心。按照太子殿下的分工,高公、王汝觀(王國光)、龐少南,還有咱家,都是大明經濟戰線的同袍啊。
高公執掌財稅,在上麵掌纛,王汝觀、龐少男還有咱家,各司其職,為大明國庫和內庫,竭儘所能啊。
現在高公能入閣,那我們這夥人,說話的嗓門也大了。”
高拱臉色一變。
戲肉終於來了。這就是太子殿下給自己許下的承諾。
入閣後自己執掌“經濟”方麵大權,繼續推行清丈田地、一條鞭法等財稅改革。楊金水在內廷配合自己。
好!
老夫就等著這句話啊!
楊金水看到高拱臉色轉緩,知道他聽懂自己的話,心裡正美滋滋。
甜棗給了,太子殿下給咱家的鞭子,也該抽一下了。
楊金水右手對著自己和高拱來回地比畫了一下,“高公,咱家是一夥的,自家人,有些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啊。”
高拱連忙答道:“楊公公請說。”
“高公,左順門之事可大可小。高公何必再糾葛於此,難不成高公願以千金之軀,萬裡前途,要跟這三位同歸於儘不成?”
同歸於儘?
高拱沉吟不語。
楊金水此話什麼意思?
明白了,此事一旦深究下去,自己也逃不離乾係,到時候被勒令回鄉讀書。以閣部前途跟三位六品小官兌換,這樣的同歸於儘,真得不劃算啊!
楊金水看著高拱右手捋胡須的頻率變快了,心裡淡淡一笑,又補了一句:“高公,所以說,有些小毛病,當改還是要改啊。改了,才能晴空萬裡,一碧如洗!”
高拱沉默了一兩分鐘,終於停住了捋胡須,拱手道:“請代向殿下稟明,高某謹遵殿下交代,定會把身上的小毛病改掉,徹底改掉。
左順門那三人,自有國法朝律處理,高某絕不會在放在心上了。”
楊金水哈哈一笑:“高公高風亮節!”
送走楊金水,高拱步履穩健,迅速地走回到書房裡。
葛守禮地問道:“談完了?
高拱點點頭。
高儀好奇地問道:“楊金水為何而來?對了,高新鄭,你等的客人是他嗎?你怎麼知道他會來?”
高拱答道:“子象,整飭諸藩宗室的新法,我們不要再去管了。”
高儀目光一凜,厲聲問道:“為何?”
隨即他又問道:“楊金水此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的?叫他來找我!”
“找你做什麼?子象啊,西苑什麼都知道。如果我們還執迷不悟,不要說我還能不能入閣,我等的身家性命都怕是要保不住!”
高儀臉色大驚:“他怎麼”
“怎麼敢是嗎?子象,你覺得西苑敢不敢?我們敢不敢賭上這一回?”
葛守禮連忙在旁邊說道:“子象,新鄭公說得還不明白嗎?我們不能去賭,我們甚至連太子殿下的耐心都不要嘗試去賭一賭!
停掉!把那些事都停掉。
否則的話,一切都灰飛煙滅,整飭諸藩宗室的新法卻依然推行。不如退一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高儀一臉的悲憤,默然不語。
高拱起身走到他跟前,拍了拍的肩膀,什麼也不說。
葛守禮昂著頭,長歎一聲:“子象,還是認命吧。這好歹還算是個好結果。”
高儀沉默了許久,最後也歎了一口氣,幽幽飄蕩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