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喻喘了口氣,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脖頸,以此為支點,將腦袋努力湊到了男人耳邊,讓他聽清那些話。
“我還要帶你去見,我的家人。”
“還有……摩爾曼斯克,我也想看看,你的,故鄉。”
“不許失約。”
疲倦的身體隻允許溫言喻用簡單的字節,組成勉強能讓人聽懂的句子。
終於說完了三句話,溫言喻虛脫般軟倒回了男人懷裡,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過去。
也就同時。
傅寒川猛地愣住,眼底的淚瞬間洶湧而出。
————
夜色如墨。
熬了兩個通宵終於處理完了公司最近一周的所有工作,把其他工作分給萬家那群新來的高管。
傅寒川合上電腦,一秒也不想在辦公室多待,起身快步朝臥室走去。
推開虛掩的房門,臥室隻開著一盞昏黃壁燈,一打開門就能清楚床上的景象。
溫言喻窩在超大號邊牧抱枕身上,頭枕著一隻小狗,被修剪到齊腰的白發散在枕邊,麵色是健康的紅暈。
見他進來。
溫言喻放下手機衝他招手。
傅寒川腳下步伐加快,熟練翻身上床,幾乎是撲了上去,一把將溫言喻摟到懷裡。
哼哼唧唧的又抱又吸,無形的尾巴在身後快轉起了圈,宛如委屈小狗撒嬌。
溫言喻對此習以為常。
這是那次事之後二人之間的某種習慣。
二人之間的誰乾完很累的工作之後,一方需要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去抱抱另一方,或是被另一方抱抱。
俗稱。
充電。
雖然大部分情況下……
是兔兔狗狗粘在一起……
溫言喻閉上眼,半張臉都埋進了男人懷裡,整個身子都被另一個懷抱緊緊裹住。
懷裡人在半個月的投喂與調養下,明顯柔軟了不少的身體,與再也沒有複發過的無緣病症,以及一日比一日紅潤的麵色。
緊繃不安的神經漸漸放鬆了下來。
暖暖桃果香不停湧入鼻尖,溫言喻輕拍他的脊背,一下下順著。
傅寒川舒服的不自覺眯起了眼,就差直接沒出息的發出小狗哼唧聲來。
直到摟摟抱抱半個多小時。
傅寒川依依不舍的鬆開了溫言喻。
這才開始今晚的正題。
溫言喻垂眸,避開了男人望來的視線,還在猶豫是否應該開口。
在輪回之初,還沒有被烙印上時,他不想被控製傷人無辜之人,哪怕死亡,他也想要告訴那些主角真相,那時他還是能開口的。
直到君常墨給他打上烙印,他再也沒了自由,隻能乖乖當個提線木偶,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操控,一次次走向滅亡。
君常墨給自己加的烙印雖然沒有形狀,但他自己是能感覺到,某種黏膩蠕動的蛆蟲,附著在靈魂之上,一點點向內滲入。
因此喝完藥後,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東西被一點點從靈魂上剝離,從骨頭上剝離,又在體內燒成灰燼,隨嘔吐物與血一起吐出去的惡心痛感。
三天前的最後一次。
那些東西徹底被燒儘。
百年來身體從未有過如此輕鬆的感覺。
身上那層禁錮被解開的同時,他可以說出真相了,想到係統給自己說的那些事。
溫言喻略帶緊張地看向傅寒川。
昏暗夜燈下,男人一雙眸仿佛褪去了藍,如某種無機質的水晶球,透明的銀灰,看上去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溫言喻抿了抿唇。
他會被當成瘋子嗎。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打斷。
不會。
傅寒川是不同的。
還在猶豫。
“你要告訴我什麼。”耳邊響起繾綣誘哄,傅寒川側身,握住了他的手,聲音溫和:“我在聽。”
溫言喻心跳漏下一拍,正要縮回手。
傅寒川將指節穿入他的指縫,勾勾纏纏的攥緊在了掌中,拉在心口。
親昵且自然的十指相扣。
也是無法逃離的禁錮。
掌心下的心臟跳動聲莫名劇烈。
溫言喻一慌,脫口而出:“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