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過,空氣中滿是泥土與草木的香氣,一連兩日的雨夜,林中氣溫驟降。
溫言喻坐在篝火旁的矮凳邊,火光映入他的眼中,一雙眸子水霧朦朧,眼尾泛紅又濕潤。
止不住地咳嗽。
一聲咳後,氣還沒喘勻,就又是一聲咳。
原本就有些輕微感冒的身體在夜間受了些寒,早起後就開始發熱,氣管貌似也出了些問題,咳嗽聲自早起便再也止不住了。
付知言端來熱水,溫言喻接過,一口水下肚。
溫水止咳。
但也隻是在喉間那幾秒。
人不可能抱著水杯24小時不斷喝水,於是,除去實在咳的難受,咳的嗓子乾疼外,溫言喻也不再多喝。
隻是每吸一口氣,嗓子就像是進了羽毛,又癢又難受,忍不住地想咳嗽,一咳,嗓子更癢,連帶著耳根內部也癢的難耐。
恨不得伸指進去親自抓撓。
想用咳嗽緩解癢意,便隻能用力咳,可一用力胸前肺部跟著難受,連帶著小腹又酸又脹。
循環往複,仿佛永無儘頭。
折磨的人連話也不想說。
溫言喻顫了顫眼睫,唇瓣早就在一次次咳嗽中沒了血色,額前白色碎發被冷汗與霧氣濕潤,黏糊糊地貼在臉頰兩邊。
純白與臉上那股不正常的紅暈碰撞,那股子變態的虛弱,更加明顯。
又喝了兩口熱水,溫言喻放下茶杯,將發燙的額頭抵在懷中小狗身上,人在凳子上熟練蜷成一團。
是休息的姿勢。
也是保護的姿勢。
付知言看在眼中,憂在心中。
視線從麵前還在熬煮的梨湯上移開。
付知言看向正在忙著給熱水袋裡換熱水的江婉柔,又看了眼在陪溫言喻閒聊的陸明緒。
濃重的焦慮與躁氣在心底迅速蔓延,不知道這是他在做下決定後,第不知多少次產生的放心不下。
他知道在世界線回歸正常後,溫言喻的家人會都重新想起,重新回來。
江婉柔,秦承誌,那位還不知在何處,但總會伴隨斬不斷的血緣與羈絆,而重新回到故土的小姑娘。
言言會重獲幸福。
可還是後怕,還是擔憂。
付知言低眸,蓋住眼底翻湧的鬱氣。
他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強到有些病態,在他的意識當中,一件事總會被他往最壞的地方去假設。
因此,他不喜歡未知的感覺,也不喜歡失控。
他接受不了在未來的某天。
他所不知道的某天。
心愛之人會在他看不到的某天。
這樣。
受苦。
受罪。
哪怕一點。
心如刀絞。
怔怔望著還在咳嗽的人看了半晌,付知言輕歎口氣,重新將視線移回麵前梨湯之上,輕輕攪拌,一絲藍色霧氣順著腕間流入湯內。
也許是因為病了沒什麼精力的緣故,也是兩邊分組被模糊了的緣故,有人看他無聊來陪他說話。
溫言喻也隻是隨便回上兩句,對方看他沒精力便也不再繼續,各自忙各自的事。
溫言喻便一個人坐在矮凳上,看著懷中毛絨小狗發呆,時不時笑意吟吟分成兩角,各自對話,實為自言自語。
隻是說上兩句,便又會被咳嗽聲打斷,接連不斷地惹人煩,又是無奈,溫言喻乾脆停下聲音,將頭埋在小狗身上。
並未有什麼過大的語氣和動作,也沒有什麼抱怨難受的撒嬌,隻是一會沒精打采的發呆,一會熟練的自我安撫。
也許當事人沒覺出有什麼問題。
但從第三人視角來看。
隻讓人覺得心臟發澀,心都揪成了一團。
【哦~姐姐媽的兔兔嗚嗚嗚,誰懂,看著兔兔一個人抱著小玩偶在那坐著,雖然知道他已經是大人了,但還是幻視一個特彆特彆可憐的小朋友。】
【我懂,雖然本人並不吃溫言喻這口顏,也不粉他,但一聯想到他身世,看他生病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和小狗玩,老覺得心臟痛。】
【哈哈!現在也是我們能看見!兔寶過去十幾年每次生病都是自己一個人這樣熬過來的!哈哈!哈哈!】
【天殺的!我要把隔壁省賣了!把兔兔抱回家養起來!全世界都應該對我家兔兔好!兔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