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榮安王府上下一起守歲,唯有小逢春早早睡著,被乳娘帶回院子去了。
子夜更替時,燕止危讓顏九把皇帝賞賜的煙花放了,眾人看完才散去。
散場後,又下起了雪。
夜越深,雪越大。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落滿庭院。
屋內炭火燒得旺盛,值夜的侍女將換完炭火後,將雕花木窗支起一些,落雪的聲音輕而柔。
一夜好眠。
第二日,溫知虞是被積雪壓斷花枝的聲音驚醒的。
醒來時,天光正好大亮。
從半掩的雕花窗戶往外看,雪已經停了,牆頭鋪滿約兩尺厚的積雪,麻雀站在雪上嘰嘰喳喳。
院牆邊,一棵紅梅開得正盛,星星點點的紅,在雪中格外惹眼。
溫知虞正看著,忽然被人從身後擁住:“那棵紅梅是我幼時被人騙了,帶回院子種下的。
騙我的人說那是一棵櫻桃樹,養大後會結出吃不儘的果子。
我信以為真,養在雲水間日日看著,左等右等也不見結果,直到第三年冬日它長花苞開出了梅花……”
溫知虞聽得笑起來:“闔府上下那麼多人,就沒人發現這樹哪裡不對勁麼?”
“肯定有啊。”燕止危乾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道:“是我信誓旦旦地同他們說,這是一棵特彆的櫻桃樹。
誰要敢跟我爭,我就要跟誰急眼,所以,他們就懶得跟我爭了。
我愛說什麼,那便是什麼吧。
好在,這棵梅花樹還算生氣,每年使勁兒長,過年時使勁兒開花。”
溫知虞道:“也是值了。”
“嗯哼。”燕止危拿下巴蹭了蹭她後腦勺:“我去為你折一枝來,你今日就用梅枝簪發好不好?”
用梅枝簪發?
倒是極富情趣。
可是……
溫知虞微微扭頭:“今日要回長公主府給父親和母親拜年,榮安王府也會有不少人來拜年。”
燕止危瞬間泄氣:“那還是算了,今日定會有禮官在,叫禮官瞧見,又該說一堆有的沒的。”
說著,他嘖了一聲:“在京中就是這點最令人難受,處處謹慎,事事小心。”
溫知虞和他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笑意。
這時,院外傳來腳步聲。
顏九走至廊下,壓著聲音詢問:“世子,您醒了麼?今日年初一,府中各院的人要來給王爺王妃跟您和世子妃拜年。
各院的人已經到前廳了,王妃派人請你們儘快過去。”
“麻煩……”燕止危咕噥了一聲,對著門外道:“本世子還沒起呢,讓他們等著。”
顏九哪敢反駁:“是。”
溫知虞抬手,握著燕止危順滑的長發,輕扯了扯:“先起身吧,彆叫人等久了。
今日天冷,他們拜完年,我們也早些去見父母親還有兄長庭瑞他們。”
燕止危打起精神:“走吧!”
前老榮安王納了好幾位側妃,生養了一堆庶出的兒女,往後三四代一直住在府中。
光是每院挨個兒拜年,就拜了半個時辰。
榮安王妃給每個院子都發了個不小的紅封,又叮囑了些許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