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回幾小時之前,陸呈澤捏了一串鑰匙匆匆離開辦公室,往醫院趕去。
張宴聽從陸呈澤的安排,與他前後腳離開辦公室,準備去春和雅院接人。
如祁聞了解的一般,張宴自小家庭條件不好,大學期間忙著打工,心思全放在賺錢上,功課毫不意外的成了班上墊底的一個。
以致學校畢業後,錢沒賺著多少不說,連專業知識也沒學牢,後來麵試了幾家大公司,回回都是當場被拒。
幾年下來,換東家比換女朋友勤快,出門都是綠色出行,為國家節約能源作出大貢獻,乍一拿到陸呈澤的車鑰匙,虛榮心暴漲,掏出手機對著一塊紅色盾牌的車鑰匙,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拍攝。
經過前台時,前台新來的小姑娘主動衝他打招呼,笑盈盈的問:“張助理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張宴正得瑟的起勁兒,手指套在鑰匙扣上打著圈,“陸總讓我去接個人,一會兒回來帶你出去兜風怎麼樣,這車可比坐在奔馳寶馬裡更好哭。”
小姑娘“呿”了一聲,衝他翻了個白眼。
張宴本也隻是打趣幾句,沒太放在心上,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的刹那,小姑娘用手機拍下他離開的背影,翻開微信通訊錄,點開某個頭像為黑底白字的“楊”的好友,圖片發送成功後,接著附上了一句話“餌已上鉤,準備收網。”
萬豪國際坐落在海市最繁華的地段,不知道什麼緣故,寫字樓險些成了爛尾樓,期間經手了好幾個開發商,總算把大樓竣工了。
如今靠著一樓商業區新開的xx廣場帶動了周邊不少人氣,陸呈澤當初也是看中了這點,才決定把指鹿為燕的辦公地點定在這裡。
人氣是有了,周邊的配套設施卻跟不上,眾人深受其害的當屬地下停車場,四處可見的建築材料,沿著一個指示牌能繞三圈才能找到下一個指示牌,照明燈跟螢火蟲似的,掛在半空的監控上麵度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也看不清指示燈究竟亮沒亮。
工作日的下午,逛商場的人不多,張宴手裡掂著玩鑰匙,嘴裡哼著小曲,穿梭在眾多車輛中。忽地腳下步子一頓,側麵車輛的後視鏡裡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
男人一身黑色夾克衫,戴著黑色口罩,頭上還壓著一頂黑色鴨舌帽遮住了半張臉,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起初張宴沒太在意,以為是附近的車主,兩人順路罷了。可漸漸地,再愚鈍的腦子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對方和他的步伐一致。
他速度加快,對方速度也加快;他速度放緩,對方速度也放緩。
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跟蹤了,張宴後知後覺害怕起來,背脊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往前邁出的腿忍不住打起顫來。幸好此時,他已經看到了陸呈澤的那輛車,眼睛一閉,緊咬牙床,同手同腳往前衝。
在駕駛座上坐定,張宴懸在半空的一顆心重重落下,聽到自己克製不住倒吸氣的聲音。出門前打算多拍幾張坐在駕駛座上的照片,因為方才的插曲早失了興致。
不管是不是他的錯覺,先離開這個鬼地方準沒錯。
心裡轉了很多念頭也不過轉瞬的功夫,他已經快速啟動了車子,隨著後車門“啪”的一聲響,不等他回頭確認,感覺脖子被一把冰冷薄薄的刀片緊緊貼著,稍一動彈很有可能小命就此交代了。
須臾間,張宴把自己畢生做過的壞事全想了個遍,也沒想通為什麼會有人想要他的一條賤命,“大俠饒命啊,現在是法製社會,有什麼事咱們好好商量,彆上來就整這麼刺激的,我有心臟病。”
對方似乎懂些醫術,探手貼在張宴心口的位置,靜等了幾秒,“我是醫生,你撒謊我會知道的,乖乖聽話,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張宴下意識地想點頭附應,剛動了下,脖子裡立時傳來鑽心的疼痛。那人明顯也驚了一下,刀鋒挪開了些,“彆亂動,好好開車,去春和雅院。”
血順著脖頸往下滑落,逼仄的車廂內散發著難聞的血腥味,刀片不遠不近抵在張宴脖子附近,他想伸手摸一下傷口的位置,被對方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一路無言,張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原來離死亡這麼近,好在對方是個信守承諾的,讓他可以活著將車停在了春和雅院樓下。
“給她發消息,讓她下樓。”那人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張宴宕機了一路的腦子,仿佛到這一會兒才重新啟動開始使用,心中潛意識的一動,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對方確實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衝著陸呈澤來的。
不,確切來說,是衝著樓上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