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陸呈澤讓祁聞定最近一班飛機去京市。
他基本可以確定,晏昌平讓人擄走晏茴前是製定了縝密的計劃,小朱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目的是為了拖住自己。
晏昌平明麵上大勢已去,在位期間曾積攢下的人脈不容小覷,如仇清明在他出事後第一時間站出來澄清二人之間的關係,背地裡是否真的斷絕來往無人知曉。
陸呈澤能考慮到的利害關係,彆人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有人會在晏昌平摔下神壇時助他一臂之力,等著他東山再起後飛皇騰達。
錦上添花遠不如雪中送炭,晏昌平能在一眾警察眼皮底下逃出生天,足以證明一切。
庾碩一定知道晏昌平的下落,見完小朱後,陸呈澤得出的結論。
“陸總,小心有詐!”祁聞替陸呈澤打開車門,繞過車身坐到了他身側的駕駛座上,“我剛剛聯係過農書記的助理,近期京市根本沒有召開什麼會議。我懷疑庾碩的秘書在撒謊。”
陸呈澤揉了揉眉心,知道祁聞說的在理,“我查過了,庾碩一周前離開的海市,至今沒有回程的記錄。赴京開會也許是幌子,避開預謀好的8號事故才是真實目的,恰到好處的給自己提供了時間證人,又能躲避晏昌平的牽連,一步棋走得滴水不漏。”
先是讓侄子庾佳磊挖坑給小朱跳,一步步利用小朱在乎的撫恤金引他上勾,再把他往賭桌上帶,騙得他欠下巨額賭債。
在小朱走投無路之下,主動提出替他償還賭債的庾碩成了小朱生命中的一束光,同時也成了庾碩手裡好用的一把槍,指哪兒打哪兒,著實是個借刀殺人的好辦法。
庾碩不愧是得了晏昌平的真傳,做事一樣的陰狠,一樣的不擇手段。
祁聞越想越氣,重重的拍了一下方向盤,“姓庾的就是晏昌平養在身邊的一條狗,太可惡了,這幾年估計被晏昌平喂得不錯,多行不義必自斃,下一個落馬的鐵定是他。”
陸呈澤長歎了一口氣,原本擔憂的神情,轉而有了些許的改觀,“不管怎麼說,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庾碩,直覺告訴我,他一定知道小茴的下落。”
祁聞想了想道:“陸總,要不我跑一趟京市吧。你留在海市,萬一晏茴姐自己找回家,她第一個想見到的人一定是你。你要不在,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連個安慰她的人都沒有。”
憧憬總是美好的,誰不希望會有奇跡出現了,和晏茴的安危相較,陸呈澤不願做那個等在原地祈求奇跡出現的人。
“庾碩是個老狐狸,你的道行太淺,有了小朱的前車之鑒,我不放心讓你單獨去麵對他。我沒回來之前,你守在春和雅院等消息,一有消息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祁聞沒再堅持,當即給陸呈澤定下當天晚上海市飛往京市的機票。
料祁聞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的預感會真的靈驗。
當天晚上九點,陸呈澤正在海市機場等待檢票,與此同時,新盛花園久無人住的房子被人用鐵絲撬開鎖心,推開門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房子不久前剛重新裝修過,屋子裡久不通風,一股難聞的甲醇氣味充斥著整個空間,男人嫌棄的摸了摸鼻子,忍住打噴嚏的衝動。
他隨手按下牆上的開關,下一瞬頭頂上方有柔和的燈光瀉照而下,映在男人冷白的脖頸上,襯得上麵紋著的一隻蠍栩栩如生。
此人正是成日混跡在三教九流場所中的地痞,因脖子上紋著一隻蠍,幫派裡的弟兄們尊稱他一聲“蠍哥”,是楚哥手下最得利的打手,而楚哥與xx廳晏廳長家的公子晏喬是舊相識,故而得知晏家在新盛花園有套閒置的老房子,便一路摸到了這裡。
前一天晚上,兩個幫派的兄弟在某酒吧因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起了爭執,身為打手的蠍哥自是為了自己的兄弟兩肋插刀,本身又喝了點小酒,手裡沒收住勁兒,把對方的一個兄弟直接給打斷了氣。
當時現場混亂不堪,所有人擁擠在一處,一個個拿出拚命的架勢,玻璃酒瓶砸了一個又一個,幾乎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些傷,過於沉浸其中,誰都沒發覺有人當場丟了性命,唯有凶手本人清楚。
蠍哥平時野慣了,憑借一雙拳頭打出今天的地位,血沾了不少,倒是頭一回沾上人命,趁亂逃離開酒吧,躲到陰暗的角落給楚哥打電話。
身為幫派老大的楚哥遠比當事人蠍哥淡定多了,當即給他轉了一筆錢讓他離開海市躲一陣,等風聲過去再回來。
蠍哥是土生土長的海市人,父母離世的早,二十多年來四處流浪,壓根不知道該躲去哪裡。大街上躲躲藏藏了一天,跟個無頭蒼蠅一樣,最後想到了閒置的新盛花園。
總聽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與其躲到人生地不熟的天涯海角遭人懷疑,不如藏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以不變應萬變。
晏昌平的事在網絡上鬨得沸沸揚揚,幫裡的兄弟們某天一起吃飯時,蠍哥聽楚哥提過一嘴,晏家的那位小公子被外祖家的人給送去了國外避風頭,一時半會兒應該都不會回國。
蠍哥為自己找來如此可以安定的居所頗為得意,吹著口哨,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悉數逛了個遍,近三百平的房子,每個房間都深得蠍哥滿意,一時竟苦惱於晚上睡哪一間。
最後他選中了走廊儘頭的一間,看著裝修風格像是女人的房間,一想到房間裡曾住著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蠍哥的眼前浮現的皆是種種無比香i豔的畫麵,喉結不自然地滾了滾,做出幾個吞咽口水的動作。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夜蠍哥睡得格外香甜,甚至做了一個不可描述的美夢,當他在夢中和美人共赴巫山之際,聽到神似鐵板撞擊牆壁的聲音,驚得他從巫山上墜落凡間,人一下子清醒過來。
然而撞擊聲還在,聲音與聲音間少則幾秒,多則幾分鐘的相隔,頻率不高,力氣也不算大,但在靜謐的深夜中會被無限放大,想不引起彆人注意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