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庭院中。
縣丞走在前麵為奕恒引路,左穿右繞,便來到一棟幽靜的閣樓外,閣樓前的空地上種著一塊菊花。
此時菊花都被積雪壓住了花枝,唯有幾株昂揚著枝乾,吐露出幾朵殘花,讓人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悲愁。
站在走廊的奕恒,望著那幾朵殘菊,說道:“可惜了這些開得正盛的菊花,如今被大雪壓得透不過氣來,相比往年,這場雪來得太早了。”
“奕恒,你還彆說,今年真的比前幾年都冷得還早,往年這時節,還是烈日當空呢。”縣丞回頭說道。
“我且問你,在這縣衙中,知曉李長蟲擺放官印的人有幾個?”奕恒側頭看向縣丞問道。
縣丞回答道:“讓我想想,知道李知縣擺放官印的人沒有幾個,其中包括我,吳主薄,張典史,李吏員以及打掃書房的六嬸,可是當日案發後,捕頭對他們一一詢問過,他們皆無作案動機,也不在案發現場,我更懷疑是妖獸所為。”
奕恒直視著縣丞的雙眼,隻見那雙眼猶如一潭波瀾不驚的深水,幽冷深邃。他不禁冷笑一聲,說道:“莫非真的是妖獸所為?”
縣丞心虛地左看右看,“當然咯,我豈會騙你,那書櫃上滿是妖獸的抓痕,就連那暗格上也有妖獸的抓痕,這還不是妖獸所為,難不成是人所為。”
奕恒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縣丞,步步逼近,問道:“既然你懷疑此事是妖獸所為,那我且問你,妖獸為何要闖入縣衙盜取那官印?”
不等縣丞回答,他神色凝重道:“世人皆知妖獸生性凶殘,若說它們殺人、吃人,倒是合乎常理。可官印於它們而言,不過是一塊毫無用處的金石,既不能飽腹,又無法玩耍。”
“若說妖獸隻是為了搗亂,可為何隻對官印下手,縣衙內其他財物卻分毫未動?其中的蹊蹺,你又該如何解釋?”
縣丞被奕恒逼視得步步後退,後背抵上牆壁,神色慌張地說道:“那……那會不會是有人在背後操控妖獸乾的?”
奕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點頭道:“或許真如你所說。隻是如此一來,我倒更好奇,這在背後操控妖獸的人,究竟是官府裡的內鬼,還是外麵另有其人呢!”
“這縣衙中並沒有人私自飼養妖獸,定然是外麵的人所為。”
“是家賊還是外賊,一切還言之過早。你且帶我去書房看看。”
當下,縣丞領著奕恒,腳步匆匆地朝著那座偏僻的閣樓走去。
兩人一路無言,四周靜謐得有些壓抑。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閣樓外。縣丞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隨後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哢嚓”一聲,木質房門緩緩打開。
奕恒並未急著進去,而是眉頭緊鎖,繞著木門一寸一寸地仔細查看起來,目光如炬,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
許久,他直起身子,未發現任何可疑痕跡,於是抬頭看向縣丞,目光中帶著審視,開口問道:“平日裡,這書房的大門一直都是上鎖的嗎?”
縣丞微微一怔,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隻要屋裡沒人,這書房的門大多數都是鎖上的。”
“那都有誰持有這書房的鑰匙?”奕恒追問道,眼神犀利。
“隻有知縣大人有鑰匙。”縣丞回答道。
奕恒聽後,陷入了沉思。
既然大門完好無損,沒有被破壞的跡象,那就表明賊人很可能不是從大門進入的;又或者是賊人手中也有一把能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愈發深邃。
這時,縣丞走上前,抬手拉開了書房門窗的窗簾。
刹那間,刺眼的光線如潮水般傾灑而入,照亮了屋內昏暗的角落。
“奕恒,進來吧。”縣丞喊道。
奕恒迎著光線,走進書房。
他先是湊進幾扇門窗,仔細端詳,不放過任何一道縫隙、任何一個劃痕。奇怪的是,門窗同樣沒有破損的痕跡,而且都從內部緊閉著。
他站在原地,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心中暗自思忖:大門和門窗都完好無損,這說明賊人能輕而易舉地進入書房。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操控妖獸來盜取印章呢?
思慮未果,奕恒抬頭,打量著書房的擺設,窗戶兩旁各擺放著一盆古鬆盆景,旁邊放著一張書案,中間是空著的,靠裡牆的方向擺放著幾張書櫃,放著各式的書籍典故。
奕恒一邊查看書籍,一邊往裡走,發現外麵的書擺放整齊,越往裡越淩亂,不少書上還有一道道抓痕。
他隨手拿起一本,見抓痕隻是輕輕劃破書脊,沒有造成太大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