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笛聲長鳴,吞吐著煙霧的車頭駛出車站,載著旅客前往東麵。
艾絲特拎著箱子坐到二等車廂一處靠窗的空位上,離抵達第利斯還有十三小時的車程。
多虧了托馬給她的身份證明,她不用把更多金幣與時間浪費在馬車上,因蒂斯的馬車業已經快被蒸汽列車擠到倒閉,除了不需要身份證明,那種“舊時代”的旅行方式沒有任何優勢。
亞倫最終還是送了艾絲特一顆小型水晶球,看他肉痛的樣子托馬笑話了亞倫好一會兒,幸好艾絲特的行李箱還有地方能塞下這份禮物。
而亞曆山大送給艾絲特的是一本書,一本魯恩詩人對鷹隼的觀察日記,讓艾絲特有些意外。
“我想你會喜歡的。”亞曆山大這麼說道。
此刻艾絲特坐在隨車身微微晃動的座椅上,她現在外出都會戴著那雙露指的皮手套,遮擋住手心與手背的花紋,而她掌心攤開的就是這本贈禮,《遊隼》*:
“我一直渴望成為外在世界的一部分,到最外麵去,站到所有事物的邊緣,讓我這人類的汙穢在虛空與寂靜中被洗去……”
她的目光在字裡行間遊移,很快沉浸在這本並不厚重的敘述間。
但艾絲特安靜的閱讀時光並沒能持續很久,一個燦金色頭發的男人走過來,輕輕咳嗽了兩聲。
“請問我能坐在這裡嗎?”他指著艾絲特旁邊的空位這樣問道。
艾絲特抬起頭來,這人的金發長到稍微過肩,很明顯沒有打理過,雜亂地披散在腦後。
他穿著高領的黑色長風衣,大半張臉上都纏著繃帶,隻露出來一隻左眼,他下巴上蓄著一團胡須,使得他的外貌比聲音要更加滄桑。
他的嘴角勾起一截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非常明亮,饒有興趣地在艾絲特的臉上打轉,然後落在她手中的書上。
艾絲特沒有開口答應他,而是保持了沉默,麵對這個人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讓艾絲特心中浮現一絲警惕。
這個年紀不過青年左右的男性笑意更深,非常坦然地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上:
“那我就當你默認了。我們在哪裡見過嗎,美麗的女士?”
艾絲特搖搖頭,回以溫和的微笑:“我不是因蒂斯人,恐怕沒有這樣的可能。”
青年也學著她的動作搖搖頭,幅度都一模一樣:“原來是這樣,我猜你是魯恩人。”
艾絲特亮了亮手中那本書籍的名字:“是憑這本書認出來的?”
“當然,這本散文在魯恩評價還不錯,我在裡麵有非常喜歡的一段。”青年很專注地望著艾絲特,像是在觀察她每一處麵部表情的細微變化。
這樣的眼神讓艾絲特感到更熟悉了,她表麵上仍然很平靜:“是哪段?”
青年娓娓道來,似乎真的對這本書相當熟悉:
“所有鳥類在它們生命的某些階段都會以活生生的血肉為食。想想那些冷眼旁觀的歌鶇,它們就是草地上輕快跳躍著的食肉動物,是蠕蟲的刺客,蝸牛的殺手。我們不應隻同情它們的歌聲,而忘記維係這歌聲的,正是殺害。”
第(1/3)頁
第(2/3)頁
艾絲特捏在書頁角落,剛想去翻頁的手突然一僵。
她難以置信地轉過頭,望著青年蓋在白色繃帶下的右眼,怔愣兩秒後才緩緩站起身:“抱歉,我需要去一趟盥洗室,您介意讓一讓嗎?”
“我介意,因為你並不需要。”青年眨了眨眼,他滿是好奇的神態像極了在看人類好戲的旁觀者,比如那種會落在路燈上的烏鴉。
“我確實認識你。”艾絲特的手落在後腰藏著的“羅根之爪”上。
“那要看你說的是誰了,盧娜。”
這個名字艾絲特隻在一個地方用過。
記憶倒溯,瞬間明晰,艾絲特立刻認出了麵前這個男人的軀體是誰,加爾溫·萊普勒斯,那個在鈴蘭花街的公寓曾經跟她有過交集,又莫名奇妙追蹤到她的“觀眾”,現在應該是個序列七的“心理醫生”。
他空洞的右眼上還有被烏鴉抓傷留下的疤痕,所以才會用繃帶裹住。
最讓艾絲特覺得無語的是,他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對,更關鍵的事情在於,現在用著這具身軀的……
“你不是在貝克蘭德嗎?或者海外。”
“不要這麼緊張,加爾溫本來就是因蒂斯人,你看上去也記得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