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爺和她是老棋友了。李大爺總會在提起她時,在不經意間惋惜,惋惜著這個棋呆子生不逢時。若是早生二十來年,定會成為一代宗師,甚至是那種能將,中,國象棋帶上世界舞台的一代宗師。但生在這個被定格的時代,象棋下的再好,也隻是小道,終走不上陽光大道。
當時楊錚望著整日笑嘻嘻的李大爺,第一次因為承認象棋是小道時,流露出了那無能為力的悔恨,他也莫名出現著感同身受的感觸。
好似這世界隨著時代高速發展,很多東西自出生就被定格了。
所謂的大道三千小道無數,道道通道。好似在這個時代僅僅是個笑話!
……
楊錚踏著花家棋社刺耳的上課鈴聲,踏入了這極具著現代感設計的大樓裡。
那一間間被單獨的隔離出去的大廈單間,像極了圍棋棋盤上的交叉點。
361個房間,也對應著圍棋棋盤上361個交叉點。
象棋棋社所在的位置,曾是天元。
在那鼎盛的《棋王》熱播時,它的位置就該是天元。
後來它又從天元變成了小目、高目、目外到如今的三三。
能看出這家棋社的老板,還是對著傳統象棋有著一定期待的。
或許,他是對著棋呆子有著期待。
當楊錚找到象棋班所在的位置,已經大約上課了十五分鐘。
四十來平的棋室,放著整整齊齊的九張棋桌。
那九張棋桌除了最中間那張棋桌坐著一個女人外,剩下的八張桌子每張都坐著四個十來歲稚氣未脫的孩子。
僅僅看背影而言,坐在中間的女人,一身寬鬆漢服,頭發高高盤起,脖子雪白細長,耳朵也小的可愛,光僅看背影就讓人浮想翩翩。
她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嘴裡吐出一連串楊錚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她也說的很慢,但卻能鏗鏘有力地擊中旁聽者的心臟。
她說話聲音也很好聽,用如沐春風不為過,春風化雨也剛剛好,似乎隨著她一字一句落下,窗外的雪和雨也隨著她嘴裡那一個個高深莫測的四字詞語融化那般,化為了陣陣白霧釘在窗戶上。
“你終於來了。”女人似乎聽到了楊錚的腳步聲。
她停頓了下來。
“嗯,我來了。”楊錚有些窘迫,上班第一天遲到,還被老板抓了一個現行,讓他更為尷尬。
“聽李建剛李大爺說,你是個象棋高手?”她似乎不計較楊錚的遲到,她的聲音揚了起來,隨著她這高亢的聲音,窗外的風好似也暖了許多。
“不如咱兩先殺上一盤?”
棋呆子扭過了頭,那不經任何修飾十分乾淨的臉,綻放著看似柔弱的神彩。
那是一雙裝滿光的眼睛,棋室裡那高高懸掛的日光燈好似也因為她的這次回眸,用力地打在她那兩根細長手指所捏住的“馬”上,也似乎讓她手中也抓住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