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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傲有兩個爸爸。
一個貪慕虛榮,花天酒地。
另一個拚搏事業,冷漠無情。
兩個人為了錢,家族聯姻,逢場作戲,貌合神離,不愛對方……也不愛他。
現在抱著他的這個,就是愛慕虛榮的那個。
陸傲還記得他的名字——
江知魚。
請不要誤會,他並沒有刻意去記他們的名字。
他隻是……太恨了而已。
恨到把他們的名字刻在心裡。
可江知魚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裡是什麼地方?
江知魚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又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陸傲掙紮著,抬起頭,看向江知魚。
江知魚仍舊是二十來歲的模樣,年輕俊朗,和全家福照片上的一樣。
他跪在樓梯前,把陸傲抱在懷裡,神色焦急,嘴巴一張一合,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陸傲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裡一定是地獄!
他開槍自殺,來到地獄,變成小時候的模樣,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仇人!
江知魚,他的仇人!
“唰”的一下,陸傲眼裡燃起複仇的怒火!
他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從江知魚懷裡爬起來。
江知魚疑惑不解:“怎麼了?”
陸傲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低下頭,握緊雙拳,摩擦腳掌。
猛衝上前!
“嗷嗷……嗷!”
陸傲像一頭小牛犢,在江知魚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腦袋撞在他的心口上,把他整個人撞翻,然後朝外跑去。
虛榮的爸爸,ko!
江知魚倒在地上,捂著心口,一陣咳嗽:“陸嗷嗷,你想謀殺親爸?你還敢跑?咳咳咳……你給我站住……我數到三!陸傲!”
陸傲腳步一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繼續朝外跑去。
被爸爸喊全名而已,彆人害怕,他可不怕!
虛榮的爸爸已經被他撞翻了,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冷漠的大爸爸,在哪裡?
他現在強得可怕,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陸傲一邊往外跑,一邊用目光搜尋,像一個浴火衝鋒的小戰士。
冷漠的大爸爸,出來!
你出來啊!我知道你也在這裡!
我今天要剔骨還父,削肉還……也還父!
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陸傲捂著腦袋,整個人往前一撲,單膝跪在地上。
該死,頭好痛。
早知道就不對著太陽穴開槍了。
他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再次倒了下去。
他再次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摔進那個熟悉的懷抱,再次……
再次被江知魚抱起來。
“小壞蛋,撞了爸爸還想跑,我要狠狠打你的屁……不對,怎麼屁股也這麼燙?你真發燒了?!”
可惡,不許摸他的屁股!
江知魚大驚失色,一把扛起陸傲,朝樓下衝去。
他一邊跑,一邊喊。
“張大爺、張大爺,嗷嗷發燒了!我帶他去醫院!快幫我搭把手!”
一個五十來歲的大爺,從樓下衝上來。
“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忽然發燒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昨晚睡太晚了。幫我把手機和車鑰匙都拿過來,我先帶他下去。對了,還有他的醫保卡!”
“行!”
地獄裡也有醫保卡嗎?
陸傲費力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什麼張大爺?這不是他的老張管家嗎?
他六歲變成孤兒,失去父父,沒有親人,卻坐擁整個陸氏集團。
隻有老張管家一直陪在他身邊,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直到他自殺之前,老張管家還在到處找他,給他打電話。
為什麼老張管家會在這裡?難道他在找自己的路上,出了意外,也來了地獄?
對不起,他也不想自殺的。
可他實在是太累了,累到沒有力氣顧及旁人。
累到沒有力氣……活下去了。
陸傲正想著事情,江知魚就抱著他到了樓下。
江知魚一手抱著他,一手拉開車門,把他放在兒童安全座椅上,給他扣好安全帶。
陸傲回過神,靠在椅背上,沉默地看著身邊發生的一切。
江知魚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把他送走嗎?
他連一刻都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嗎?
也好,反正他也不是很想見到江知魚。
不過……
陸傲看著江知魚的車子,陷入沉默。
看來江知魚在地獄裡過得並不好,都開上六菱綠光i了。
粉色的“剁椒魚頭”,車子很短,座位很擠。
也是,陸傲想,他在上麵都好久沒給江知魚燒紙了。
知道江知魚過得不好,他就解氣了。
江知魚並不知道他腦子裡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手忙腳亂地把陸傲安頓好,然後坐到駕駛位上,係好安全帶。
“嗷嗷,堅持住!爸爸馬上帶你去醫院!張大爺,東西帶齊了嗎?你坐好了嗎?”
“帶齊了,坐好了……”
話音未落,江知魚一腳油門。
粉色小電車像一隻粉色小耗子,“咻”的一下竄了出去。
一路風馳電掣。
十分鐘後,小電車一個漂移,在距離最近的慈愛私立醫院門前停下。
門口保安見狀,連忙上前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