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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廊上。
江知魚正跟他的愛人打電話。
他的愛人名叫陸行淵,是陸氏集團年輕的掌權人,也是陸傲的另一個父親。
而此時,他正在世界的另一邊出差。
昨天出發,臨分彆前,江知魚牽著陸傲,去機場送他。
陸行淵在陸傲麵前蹲下,摸摸他的小腦袋,叮囑他,在家裡要乖乖聽爸爸的話。
儘管那時候的陸傲,隻顧著擺弄手裡的小馬玩偶,根本沒在聽,也根本聽不懂他的話,但他還是說了好幾遍。
最後,陸行淵站起身來,捧著江知魚的臉,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溫柔珍重的道彆吻。
每次分彆,都像是最後一次見麵。
江知魚抱著陸傲,握著他的小手,教他向大爸爸揮手道彆。
陸行淵則一步三回頭地走進機場,直到轉過拐角,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一下飛機,陸行淵就拿出手機,給江知魚打電話、報平安。
抵達下榻的酒店,拿出手機,展示周邊環境。
江知魚和陸傲玩玩具,開著視頻陪他們玩。
就算他們睡著了,他也舍不得掛斷電話。
直到今天早上,他還在跟江知魚打視頻。
隔著屏幕,兩個人麵對著麵。
江知魚一邊吃早餐,一邊嘰嘰喳喳地說話。
陸行淵一邊批複文件,一邊含笑傾聽。
氣氛溫馨,歲月靜好。
可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突生!
江知魚抬起頭,好像看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什麼都來不及說,隻來得及大喊一聲“嗷嗷”,然後撲上前去。
茶幾上的手機被江知魚掀翻,屏幕朝下,砸在地上。
攝像頭一片漆黑,陸行淵什麼也看不見。
他隻能聽見一片混亂的聲音——
先是“砰”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摔了。
然後是江知魚焦急的聲音,問陸傲怎麼了。
再然後就是江知魚著急忙慌喊人的聲音。
最後是他匆匆離開的腳步聲。
陸行淵在世界的另一邊,心急如焚。
他想喊住江知魚,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又害怕自己幫不上忙,反倒添亂。
最後還是張大爺撿起地上的手機,陸行淵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情。
等陸傲被送進病房,情況穩定些,他才讓張大爺把手機給江知魚。
此時此刻,異國他鄉。
三輛黑色轎車前後開路,中間那輛飛速行駛在公路上,第八次超車。
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坐在後座,握著手機,分明焦急萬分,卻仍舊維持著冷靜的語氣。
“小魚,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和陸傲就待在醫院裡。彆擔心,我馬上回去。”
話音未落,江知魚卻像是有預知功能一般,道:“把車速降下來。”
陸行淵沉默片刻,疑惑地喚了一聲:“小魚?”
江知魚語氣認真,一字一頓:“我說,讓你的司機把車速降下來,不許超速。”
“好。”
陸行淵放下手機,對司機道:“慢點。”
隻有“慢點”,沒有其他。
江知魚補充說明:“不許違反交通法規。”
陸行淵無奈道:“小魚,我在國外。”
“國外也不行。”江知魚堅持,“你先把我的話告訴司機,然後我們再說話。”
最後還是陸行淵妥協了。
他把江知魚的話完完整整複述給司機聽。
車速減緩,風聲減弱,陸行淵原本雜亂無章的心跳,也慢慢安定下來。
他升起車窗玻璃,重新舉起手機:“小魚。”
江知魚這才應了一聲:“我在。”
陸行淵朝車窗外望了一眼:“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大概再過二十分鐘就能到,飛機也已經在機場等了。”
是他們家的私人飛機,提前申請了私人航線,陸行淵自己也有飛行駕駛證,隨時可以起飛。
江知魚道:“嗷嗷也沒事。他忽然發燒,我帶他來醫院,護士給他打了針,應該很快就能退燒。”
陸行淵卻問:“那你呢?小魚,你還好嗎?”
“我……我沒事,沒發燒,也沒生病。”
“嗯。”
兩個人簡單交換了一下兩邊的狀況,忽然陷入沉默。
隻一秒,他們就同時開了口——
“陸行淵,讓飛行員開飛機,你自己不許開。”
“小魚,你和陸傲在醫院等我,不要亂跑,有事讓暗處的保鏢去辦。”
兩個人的聲音融在一起,卻依舊聽得很清楚。
下一秒,他們又同時應了一聲——
“我知道。”
“你放心。”
不用說什麼一路順風、注意安全的套話,他們都知道對方的意思。
最後,江知魚道:“嗷嗷會說話了。”
陸行淵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再無他話。
隔著手機,他們靜靜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一聲、兩聲、三聲……
就這樣過了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