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楊溥坐到了桌邊,才剛剛落座,一旁的小侍女已經甜甜地喊了起來:
“老爺!”
楊溥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儼然是已經默認了這個稱呼--真是想不明白怎麼變成這樣的。
“怎麼鬨這麼大?”楊溥拿過酒給自己倒上一杯,淡淡問道。
“雖然這麼說好像沒什麼可信度,但這事真不是我挑起來的,”顧懷歎了口氣,“誰知道那麼巧在這兒遇見,還有個想跳出來出風頭的白癡...”
“看似很威風,其實沒什麼用,”楊溥有些恨鐵不成鋼,“何必要和注定倒黴的人置氣?他又沒有官身,張懷仁一死,不知道多少人要找他麻煩,你到時候落井下石也好,推波助瀾也罷,多得是法子讓他更慘一點,為什麼現在非要和他過不去?”
顧懷怔了怔,若有所思:“我倒是沒想那麼多...”
不過這老家夥怎麼這麼熟練?果然剖開一看心說不定都是黑的。
接下來兩人就沒有再聊張承,隻是就著酒說起江南平叛的事情,說到戰場上的一些細節,楊溥聽得很認真,聊到江南地方府兵的窩囊表現,他又皺起了眉。
“我沒有帶過兵,依你之見,如果現在與大遼國戰,勝算有幾分?”
顧懷搖搖頭:“我沒有去過北方邊境,也沒親眼見識過遼國騎兵,所以不好說,但如果之前聽說的關於遼**力的那些事情是真的,那麼大魏一定不能拚到最後。”
如果北方真出了問題,那麼遼國南下打到江南的時候,一定遇不到像樣的抵抗,前方防線一破,滅國隻在彈指之間。
楊溥的眼底不自覺帶上些陰霾:“你也這麼說...我知道這一戰希望渺茫,但難道隻能眼睜睜看著大魏衰落,被異族入主中原?”
顧懷想了想:“天雷表現如何?”
“很好,起碼遼國騎兵現在不能來去自如了,步卒結陣靠著天雷完全可以阻擋上萬騎兵的正麵衝鋒,畢竟人可以習慣但馬總會害怕,”楊溥說道,“不過問題是,遼國騎兵想走,天雷也炸不到,前線堪堪隻能達到平衡,不用擔心遼國南下,但也沒能力北上草原。”
“我在南方折騰出來些火炮,之前給你寫過信。”
“我記得,但和天雷一樣,守土有餘,進攻不足,光是把那些火炮拉到草原就是個大問題,更何況要炸的還是來去如風的騎兵。”
楊溥歎了口氣:“我和張懷仁議論過這兩種新式武器,得出的結論都是可保大遼五十年內無法南下,但五十年之後呢?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萬一遼國也仿製出來,那麼邊境那些城池被破隻是時間問題。”
“五十年...”顧懷皺了皺眉頭,看向楊溥,“大魏立國一百多年,再加上五十年,差不多也是一個王朝的正常壽命了,你不要想著自己能過多乾涉這個過程,如果結局注定是異族入主中原,那麼就該平靜地接受這個結果,誰讓大魏爛到了根子裡?而且誰也不知道最後會不會有一個人站出來驅除韃虜恢複中華,再造河山--簡而言之就是你現在操心太多沒用。”
“我當然知道朝代更替是必然,大魏不可能千秋萬載,但...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顧懷搖了搖頭。
但楊溥顯然是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我老了,也不知道還能再在朝廷乾多少年,未來的事情,終究要靠你們年輕人,隻是不知道死之前還能不能看到大魏把大遼逼回草原...不求儘滅遼國,隻求收複河套,那麼死了也能安心閉眼。”
“好好的你乾嘛擺出這種語氣?實在不像是你的風格,”顧懷歎了口氣,“說吧,又想我做什麼?”
“我不知道,”楊溥很坦然,“所有人都在告訴我這一仗贏不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但我相信你,所以應該是你來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都可以?那我在京城當個富家翁行不行?”
楊溥沒理他:“不管是天雷還是火炮,還是江南平叛的戰績,朝廷上有很多人知道了你,有功就該封賞,但我把那些官職和金銀都擋住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