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鮮血飛濺,一名魏國士卒咬著牙將手中的長刀砍入了眼前戰馬的側腹,劃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那匹戰馬哀鳴一聲倒下,帶得身上的遼人騎兵也摔倒在地,魏國士卒快步上前正準備補上一刀,卻被一道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套索捆住脖子,然後被一股巨力拖走,撞上了石頭身子抽搐。
一個遼人騎兵如同在草原狩獵一般,騎著身下的戰馬繞過魏**陣前設置的拒馬絆索,從箭袋中抽出羽箭,一箭正中對麵那名魏國士卒的喉嚨,幾個魏國士卒包圍過來,他冷冷一笑,準備再去摸箭時,才發現箭袋已經空了,片刻之後,他被拖下馬來,眼前看到的最後景象是幾道冷厲的刀光。
在剛剛的爆炸裡逃出生天的魏國女子踩到了自己的襦裙摔倒在地,她茫然地抬起頭,卻發現身邊到處都是廝殺的慘叫,人影交織,刀光劍影,她努力看清了一個人的模樣,然後上去抓住了他的鎧甲:“救救我,我是...”
“放開!老子...”
劇烈的疼痛止住了她和那個士卒的對話,一道長矛貫穿了士卒的腹部,紮進了她的胸膛,騎在馬上的遼國騎兵似乎很滿意自己這一矛,甚至有些想要挑起兩個人來炫耀--但很可惜他沒有那麼強的臂力,隻能遺憾地抽回長矛,仔細看了一眼那個女子不俗的容貌。
有遼國騎兵想越過拒馬卻被紮個對穿,有魏國士卒揮起長刀卻被一箭穿喉,有幾個漢子齊心協力守住了一片陣地,有一支滿編的騎兵衝到了軍陣的深處,有魏國百姓躲過了身後的馬刀,身前的槍陣,卻怎麼也找不到戰場的儘頭,隻能在倉皇的逃竄裡潦草地死去。
慘烈的廝殺從被驅趕的魏國百姓撞上軍陣的那一刻便開始了,嚴厲的軍令以及督戰隊舉起的長刀之下,魏國士卒隻能對自己的同胞揮起了屠刀,借著百姓掩護衝到近前的遼國騎兵們則是拔出了馬刀想要衝穿魏國的軍陣,城門前的戰場上,無數的人影交織在一起,進行著最為慘烈和原始的搏殺。
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戰爭在一開始便到了**,直直撞上魏軍的百姓讓整片戰場陷入了極致的混亂,人命在這一刻顯得無比廉價,然而騎兵終究是騎兵,就算不能分割戰場,也不能憑借機動性反複衝殺,但遼國騎兵還是很快地便撕裂了一層又一層魏軍組織起來的防線。
因為他們不用顧忌百姓,而許多魏國士卒還是會下意識地避開那些身影揮刀。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衝到近前的遼國騎兵不算太多,這些和百姓混雜在一起的騎兵也就數千之眾,遠處的遼軍大陣還沒有完全壓上來,隻是保持著警惕和陣形,在那些百姓引走城頭炮火的同時靠近城門。
身處中軍的顧懷看著前方慘烈的廝殺情形,漸漸明白了對麵那位主將在想什麼。
裹挾百姓進攻,不過是一種憤怒的試探。
廢掉了遼國騎兵最熟悉的打法,也不能否認這些騎兵仍然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兵種之一,就算不能靠著騎射進攻,拔出馬刀他們依然可以把魏國士卒當殺雞一樣殺。
或許在他們眼裡,城門前這三萬步卒,甚至比不上之前他們在北境戰勝過的那些魏**隊,連整個邊境都已經淪陷,眼前的這些魏軍還不能任他們宰割?
隻要這幾千騎兵能完全撕裂防線,隻要魏軍出現了潰敗的跡象,那麼無數的騎兵便會湧上來,徹底吃掉這些城門外的魏國士卒。
這一切似乎馬上就要發生了,被魏國百姓衝擊的軍陣像是湍急河流裡的一根浮木,前方的防線在不斷收縮,越來越多的遼人騎兵衝了進來,在人群裡廝殺,遠處的遼**陣蠢蠢欲動,也許下一秒就會分出許多支騎兵,從前方左麵右麵衝鋒過來,將魏**陣完全衝散。
他在等戰機,他的胃口很大,他相信自己麾下士卒的能力,相比之下,自己不是一個正宗的武將,自己手裡的這三萬兵力都是雜兵,自己的軍陣受到百姓的衝擊,軍心士氣都在下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士卒頂不住壓力開始逃跑。
那麼,自己能做什麼?
身處中軍的顧懷騎著踏雪,鎧甲後的披風獵獵作響,他拔出了腰間的刀,指向前方:
“把中軍壓上去。”
......
“看起來是要拚命了。”
撫摸著腰間的劍柄,蕭奇看著遠處那根前移的帥旗,開口道:
“我很好奇對麵的那個將領是誰...或許是某個老朋友也說不定,魏人裡還是有這麼些帶著血性的人,如果不是他們,魏國或許早就該亡了。”
把整個中軍大帳前移,帶著整個中軍頂到最前方,看起來很愚蠢很冒險,但蕭奇自認換做自己處在那種情況,或許也沒有了更好的辦法。
不穩住防線,不攔住騎兵,整個軍陣慢慢地就會變得百孔千瘡,這種時候一旦退一步,就意味著徹底的失敗。
軍心士氣是個很玄乎但也很要命的東西,在平日裡沒有一點用,但到了血肉橫飛的戰場,隻有靠它才能贏下一場戰爭。
看看對麵,那些可憐的、弱小的魏國士卒原本已經逐漸被幾千騎兵衝殺得想要丟掉武器,可當那杆代表著主將的帥旗前移,移到了和他們一起的位置,意味著主將在和他們一起廝殺之後,那道岌岌可危的防線居然再一次穩固了下來,甚至開始了反推!
那些來自各地,隻經過簡單訓練的士卒們再一次揮起了手中的刀,帶著無處宣泄的、屠殺自己同胞的怒火,向著對麵的仇人們發起了最激烈的反抗,那幾千原本已經可以在整道防線上耀武揚威的遼國騎兵仿佛泥牛入海,漸漸沉沒在無儘的人潮裡。
哪怕沒有親眼看到,蕭奇也能想象出來那副場景,對麵的主將把自己放在了和其他士卒同樣危險的地方,說不定還會抽出刀來像模像樣地砍兩個人,他的親衛們環繞保護著他,而旁邊的士卒們睜著發紅的眼睛,大呼“殺敵”,帶著與主將生死共存的氣勢揮起手裡的長刀。
是很壯烈,可那又怎麼樣呢?
看起來對麵已經沒有隱藏的手段了,城頭的火炮弓箭沒了用場,隻要不爬城牆,也就不怕金汁沸油,更不用先登搏殺,眼下要做的,不過是多派一些人,吃掉城外這些僅僅因為幾千騎兵就露出許多破綻的雜兵罷了。
蕭奇很好奇,這樣有血性的主將與士卒,城裡麵還剩多少?一天殺上一批,他們還有多少人敢出城?
“離得近的幾座城門有沒有動作?”
“回稟大帥,沒有,他們不敢開城門,也不敢從城外分兵支援,隻能在那邊呆著。”
“也就是說,這裡的這些魏人,死光了也就死光了,”蕭奇笑了笑,“幾萬人呐...這一仗打完,不知道京城裡有多少魏人要被嚇破膽。”
身邊響起一陣附和的笑聲。
“那就傳軍令吧,”他說,“武吉,耶律齊,即汗,你們各帶一萬騎兵,這三萬魏人,我要他們全死在自己的京城外麵。”
旁邊的三個武將大喜過望,翻身下馬,將馬鞭擱於胸前,低頭行禮:
“是,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