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沉原本掏出來準備擦眼淚的帕子換了方向,擦在了合不上的嘴角。
燉烏龜的這口鍋原本是用來燒水的,所以放在最外麵,順子拎著小烏龜進來剛好湊在了飯點。
管事嬤嬤就把這口鍋騰出來專門給蘇姑娘燉小烏龜。
五顏六色的盤子從麵前經過,好些東西都叫不出來名字那小味兒勾的那張小嘴開了閘。
封沉那帕子都有點擦不過來,眼神落在冒著熱氣的荷葉雞上。
…
封毅盯著桌子上沒有雞腿的荷葉雞,這個時節塘裡麵都荷葉香氣最濃,葉子最厚實。
用來包雞最是合適,上蒸籠荷葉的香氣沁去肉裡,香的人直咽口水,特彆是餓了一天的人。
“腿呢!”廚房裡長耗子了不成,什麼都不吃就吃最好的雞腿。
丫鬟垂眸小聲開口“小公子拿走了。”
安寧見丈夫神色難看趕忙把手指大小的鴿子腿夾在丈夫碗裡。
“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都是腿差不多,差不多。
餘光掃過沒了兩隻腿的雞,鴨,那小子就連魚腹都沒有放過老大一個窟窿。
就一盤小鴿子還算完整,端酥鴿子的小丫鬟偷偷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幸好她跑得快。
封沉把小姑娘咽不下去的半個雞腿肉塞自己嘴裡“藕夾子吃不吃”
蘇知鳶摸摸凸出來的肚子,一臉可惜遺憾“裝不下了。”不是不想吃是裝不下了。
封沉是個會抓重點的,特彆是從小姑娘嘴裡吐出來的字。
拉著人在院子裡麵走了一圈,把半塊藕夾子塞她嘴裡,兩人才離開。
封府忽然多了個江南來的柳夫子,安寧郡主為了湊個姑娘學堂來,還把從小跟著自己自己身邊的兩個嬤嬤弄過去幫忙。
插花,茶藝,繡花,宮裡嬤嬤講的規矩禮儀,安寧郡主看過以後再添了兩門逗樂子用的投壺和馬術。
消息還沒有放出去,就有不少過來打聽的人。
柳夫子一進門,眾人就猜到安寧郡主的意思。就單說兩個宮裡的嬤嬤,就讓不少人心動。
一牆之隔婁元都能聽到隔壁的歡聲笑語,掃了一眼捏著小小小號毛筆的小人兒。
千算萬算算漏了她的年紀,啟蒙都沒有到的年紀,上什麼學堂。
跟在親娘麵前當搗蛋鬼才是。
坐在隔壁的沈立掃了一眼從桌子上寫到封小公子袖子上的胖丫頭,嘴角抽抽。
那白的透光胖嘟嘟的小號玉筆和桌子上雕刻著小兔子的硯台一看就是從一塊石頭上扣下來的。
這玉質一看就是好東西,這手筆也太過大了吧!他打聽過這姑娘根本就不是封家小姐。
是一窮酸秀才,送給封家的,就為了一個典事的位置。
沈立多少有點看不上賣女求榮的家夥,頂天立地的男子怎可把這麼乖順的孩子賣掉。
掃了一眼拿著筆撅著屁股把字寫到夫子跟前的小家夥,他收回剛剛的話。
“夫子快讓讓,我堅持不住了。”滿是波光的眸子從兩腿之間看出來。
元婁拉著臉讓開,好好的地板被她畫的亂七八糟,他都不知道要怎麼下腳。
宋玉溪手上拿著墨汁蹲在地上跟在旁邊,方便她隨時取墨。
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居然要陪著她胡鬨,眾人的視線辣的她臉疼。
垂著頭不語。隻覺得難堪。
蘇知鳶撅著屁股在屋簷下麵寫寫畫畫,繞了一圈寫到了她開始的位置。
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大口呼氣“少爺,寫字真累。”比去田裡種菜還累。
元婁剛下來就聽見這句話,能不累嗎?
這小豆丁撅著屁股圍著整個學堂寫了一遍。
封沉盯著那張開喘氣的小嘴兒,隻覺得像悶雷天塘裡麵喘不過氣來的魚兒冒出水麵來透氣了。
趕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喂了一口下去,讓她緩緩。
把她手裡捏著的筆拿過來,把上麵分叉的筆頭拔下來放在一邊。
換上了新筆頭“好好學,以後考狀元吃狀元蛋”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狀元考試要吃狀元蛋。
那東西比龍蛋鳳凰蛋還要美味,念叨好幾天了。
煮了幾個雞蛋給她,還聰明得很知道考狀元吃的蛋才叫狀元蛋。
封沉就給她弄了這套筆墨,讓她好好學以後吃狀元蛋的時候也讓他嘗嘗味兒。
這幾天簡直要把勤奮刻苦寫在腦門上,視線掃過袖子上的圈圈叉叉雖然刻苦用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