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氣順著喉嚨滑下去,薛念反而覺得身上驀地一輕,之前一直困擾著他的疼痛感消散大半。
雖然還是很疼,但已經勉強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內了。
薛念用舌尖舔掉了唇上殘留的幾點血跡,無比沉默的看著沈燃,眼底也在此時蒙上了一層淺淡的薄霜。
他的衣服已經濕了個透,一時三刻自然也乾不了,沈燃乾脆把自己的中衣扔到了他身上。
見薛念不動彈,沈燃一邊披外衣一邊道:“你是就不想穿衣服,還是單純不想穿朕的衣服?”
須臾的沉默之後,薛念抓著那件衣服,緩緩穿在了身上,這衣服上頭也帶著輕輕淺淺的梅花香,沁人心脾。
薛念看著沈燃:“如果我問你,你也不會說的,對麼?”
“你隻需要知道,如果沒有特殊手段,即使你真能撐到七七四十九天,最後結果也是個死。沒有人能做到整整四十九天不眠不休。”
沈燃淡淡道:“歇著吧。這地方不宜久留,等你燒退了就離開。”
話音落下,他撿起了薛念落在地上的紅衣。
薛念一愣:“陛下乾什麼去?”
清醒之後,他就不再對沈燃直呼其名了。
沈燃道:“去找個人給你把衣服洗了,不然明天怎麼穿。”
薛念道:“陛下放著吧,待會我自己處理,他們冒險跟我進這林子,也不是跟過來伺候我的。”
“這地方水都沒有,你怎麼處理?”
沈燃幾乎是立即就明白了薛念的心思。他側目望向對方,似笑非笑的道:“放心,雖然朕沒有少將軍這樣眾望所歸,把那些兵當兄弟,但在這地方當然還是多個人多份力量,不該擺架子的地方朕也沒必要擺架子,老實躺著你的吧。”
他隻是不屑於邀買人心,不等於他不會邀買人心。
說完,沈燃不再搭理薛念,徑直走出去了。
…………
當日晚間,為了保留體力,除了兩個人負責在洞外守夜,防止有野獸或者毒蟲闖入外,其餘人都在山洞裡休息。
前半夜一直相安無事。
後半夜,兩個士兵起來,跟守前半夜的士兵換班。雖然奔波勞累了整整一天,都是困乏疲倦至極,但知道密林危險,他們還是非常警惕的四下逡巡,沒有任何馬虎之處。
薛念的義氣他們全都看在眼裡。
他們來到這裡是肩負了所有兄弟的囑托,絕對不可以有絲毫懈怠。
然而他們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前方未知的黑暗裡,卻沒有留神,在他們身後的岩壁之上,忽然間出現了一團影子。
那團影子的長度大小不斷變換,像是一條巨大的,蠕動著的蟲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古怪和詭異。
可當其中一個士兵回頭的時候,又隻見到月光照在岩壁上,四下裡一片寂靜,隻有風拂動葉子的“沙沙”聲。
他並沒有察覺異常。
繼續和同伴一起在洞外巡視。
就在這時候,另外一個士兵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纏在了他的手臂上。
被這東西纏上的刹那間,手腕驀地一涼,就像是被細小的針給刺了一下。
他愣了愣,下意識低頭將那東西從手臂上拽下來,扯成兩半,隨即鬆了口氣道:“沒什麼,就是一條蛇——”
密林中出現這些東西再正常也沒有了,之前他們一路走過來,蠍子老鼠蜈蚣,什麼沒見過。可這回他話還沒有說完,身子忽然晃了兩晃,“噗通”倒在地上,狠狠抽搐兩下,連聲音都沒發出就不動了。
旁邊那個士兵見狀大驚失色。
他剛想去查看對方的情況,卻發現頭頂上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
不知道多少條蛇層層疊疊的聚在一起,彙成了一條至少兩人高的大蟒蛇!
一條蛇就能夠輕易殺死他的同伴。
何況這麼一大群!
士兵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可是他卻沒有後退半步。
他抽出腰刀,大喊著向密密麻麻的蛇群衝了過去。
聲音遠遠傳出去——
“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