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趙元琅緩緩道:“你要比什麼?”
沈燃笑道:“比什麼、怎麼比都由你來定。省得到時再來說朕欺負你。”
趙元琅:“當真?”
沈燃道:“君無戲言。”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趙元琅看著他,冷冷一笑:“好,我跟你比了。彼此立下字據,然後讓謝長寧來作證。”
然而他們倆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得輕輕鬆鬆。謝長寧在旁邊卻聽得驚心動魄,他大聲道:“你們還沒問過我的意見呢!我絕對不會來做這個證,你們不能比!”
沈燃和趙元琅無論誰出了事兒,他也擔待不起。
趙元琅皺了皺眉。
沈燃道:“朕去跟他說。”
…………
護衛們全都退出老遠,謝長寧在落針可聞的寂靜中回過神來。他拚命搖頭道:“不,我不答應,我做不到!”
沈燃笑起來。
須臾後,他看著麵前少年滿是驚慌的臉,認真道:“不,你一定做得到。你連沈礫都能說服,區區一個見證人,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這怎麼一樣?這怎麼能一樣?”
謝長寧在沈燃含笑的注視下幾近崩潰:“陛下,你這是在賭命,明明不需要走到這一步,我們還可以有更好的辦法,我們可以慢慢勸元琅,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或許元琅是恨你,但為了百姓他不會動手殺你的,你為什麼就一定要選擇這樣你死我活的方式?”
他幾乎把唇抿成了一條線:“元琅的本事,你也是見識過的,你怎麼知道就一定能贏?萬一你輸了怎麼辦?你真的要自裁麼?我不想讓你有事!但是我也不能言而無信,對不住元琅!”
“朕從未說過要讓你言而無信。”
沈燃淡淡道:“何況如果你連這點都做不到,趙元琅也不會信得過你。你大可放心,倘若真的輸了,朕一定會遵守自己的諾言,不會讓你為難。”
謝長寧死死咬著下唇,睜大了眼睛瞪著沈燃。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所有人都說麵前這個男人是暴君。
從前他也是這樣以為的。
可事實上,除卻薛嫵中毒那次,他幾乎從未直麵過沈燃的“暴戾”。自從與謝今朝到盛京以來,沈燃大部分時候待他都是客客氣氣的,甚至還會冒著與沈礫翻臉的風險為他出頭。
他隻是謝今朝的書童,一個流落在外許多年,對於沈礫來說可有可無的曾孫。如今沈礫看起來的確是很疼他,可是他也心知肚明,這份疼愛,亦要在看到他的價值之後。
他必須出眾。
否則怎麼和那麼多同父異母的兄長爭?他有這麼多血緣上的至親,可是這些人對待他遠遠沒有謝今朝和付驚鴻親近,說不定還會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恨不得讓他去死。
他與那些人不是兄弟,而是生死仇敵。相較而言,謝長寧反而覺得,沈燃這個所謂的暴君更像他兄長。
沈燃對不住趙家,對不住趙元琅和趙元琢,這點當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仔細想想,對方從來都沒有對不住他。
謝長寧在沈燃異常平靜的注視下緩緩跪了下去。他低聲道:“陛下,有些話或許我沒有立場對您說,但今天我還是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