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胃管進食,又靠著她給女兒人工輔助排便。
八個月來,不管照顧女兒有多累多崩潰,她都從來不言放棄。
她每天在病床邊上,一邊給女兒擦身體,一邊跟女兒講話,給女兒加油打氣。
有時候說完加油打氣的話,看到女兒毫無反應,她顯得特彆無助。
但她依然會繼續說。
“唯一啊,今天是春節,煙花特彆的漂亮。”
“唯一啊,雪化了,馬上就要春天了。”
“唯一啊,住院部樓下的那幾株桃花,開得特彆燦爛。你要是醒了,媽媽就帶你去看看桃花,你不是最喜歡花嗎?”
“唯一啊,楠楠生孩子了,是個男孩兒,你要趕緊醒過來,楠楠還等著你這個乾媽給孩子取名字呢。”
“唯一啊,媽媽每天給你翻好幾次身,腰都快折了,你要趕緊醒過來,給媽媽捶捶背哦。”
她每天不停地自言自語。
像是在嘮叨。
每天都盼著唯一快點醒過來。
今天她終於睜開了眼睛,還喊了她一聲媽媽。
大喜大悲之前,薑媽媽又隻剩下了無聲的喜悅的淚水。
給薑楠報完喜後,她興奮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好不容易才又補充了一句話,“楠楠,你還在坐月子,你彆過來,你好好在家裡養著。”
“薑姨,你等我,我現在就要去看唯一。”
說完,薑楠掛了電話。
她必須要第一時間去看醒來的唯一。
當年上高中的時候,薑唯一把她從水裡救起來。
那個時候,為了救她,體力不支的薑唯一在滾滾洪流之中,差點淹死。
一個跟她沒什麼關係的人,都願意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救她。
反倒是把她找回薑家的親生父母,在岸邊觀望著情況,看她到都要被淹死了卻隻知道叫救命,而無所行動。
那個時候起,薑楠就暗暗發誓。
以後薑唯一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
走到車庫前,薑楠忙問厲寒,“厲寒,鑰匙呢,車鑰匙給我。”
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因為太過興奮和喜悅,此刻她早已流淚滿麵。
她永遠都是如此。
難過痛苦的事情,怎樣也打不倒倔強堅強的她。
反倒是溫情溫暖的時刻,會讓她情緒失控,眼淚失控。
她太想見到唯一了。
這會兒隻想快點抵達醫院,看看唯一,抱抱唯一,親親唯一。
厲寒看她明明滿眼笑意,淚水卻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早已浸濕了她沒什麼血色的臉頰,又一顆一顆從她的臉頰和下巴處淌下去,再將她的衣衫浸濕了一大片。
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這丫頭,再這麼哭下去,這雙眼睛以後得落下多少病痛?
月子裡最忌諱的就是哭。
那眼淚擦也擦不完。
他越是給她擦,她的淚水越是源源不斷。
他心疼死了,“楠楠,我會送你去醫院的,你先彆哭。”
“我……”薑楠可能是高興壞了。
大喜大悲中的悲字,讓她刀槍不入。
反倒是大喜之事,太容易觸及到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這會兒興奮激動過了頭,全身血液仿似要倒流。
那血液全部衝向了腦頂。
人生二十五載,從來沒有薑唯一醒過來這件事情,讓她如此高興過。
這個時候,餐廳裡的賀禹州走出來,望著他們二人,問,“厲寒,發生什麼事了,薑楠哭得這麼厲害?”
厲寒知道薑楠不想讓賀禹州知道薑唯一的下落,所以他沒有回答。
正準備找借口讓賀禹州離開,身後的薑楠突然軟軟一癱。
回頭時,她已經倒在了車門前。
厲寒趕緊轉身回頭,去把他抱起來時,她完全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