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癱坐在辦公桌前,額頭滲出的冷汗打濕了襯衫領口。電腦屏幕上,匿名郵件仍然停留在那行刺眼的文字上:
“你們以為這樣能全身而退?”
他的心跳快得幾乎窒息,這種感覺從沒這麼強烈過——那種被盯上的恐懼,那種知道有人在暗中操控一切的壓迫感,像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這不是普通的詐騙案……”
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牽扯著比他想象中更複雜、更可怕的東西。
但王猛還在催促。
手機屏幕亮了:
王猛:還在等什麼?讓他繼續轉賬。
李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強迫自己深呼吸。他知道,如果拒絕繼續騙下去,等待自己的就是水牢,甚至更慘的下場。但如果繼續,他隱約感覺到曹誌國背後有更危險的勢力盯著這筆錢。
“我不能死在這裡。”
他決定拖延時間。
第二天清晨。
王猛的辦公室裡,煙霧繚繞。
“李陽,你昨晚怎麼回事?”王猛盯著他,聲音低沉得像寒冰,“目標都信了,300萬都到賬了,你居然還敢停下?”
“王哥。”李陽硬著頭皮解釋,“我懷疑這筆錢後麵有人在盯著。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有我們園區的衛星照片,還有我的照片。”
王猛盯著他,沉默了一秒,然後突然“啪”地一巴掌甩在李陽臉上。
清脆,響亮。
“你以為你是誰?”王猛目光陰冷,手指指著他的鼻尖:“有本事查我?你不就是條狗?讓你咬誰你就咬誰,懂?”
李陽低著頭,心裡壓抑著憤怒,但他清楚,反抗就意味著死亡。
“行吧。”王猛緩緩點了點頭,換上一副假笑,“既然你擔心安全,那今天老子讓你真正看看什麼是安全。”
“跟我來。”
地下三層。
這裡從未被普通小組成員接觸過,是一條從未標注在地圖上的封閉區域。
李陽跟著王猛走進這片陰暗的走廊,溫度驟然降低,四周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與血腥混合的刺鼻味道。
“這是哪?”李陽皺著眉問。
“園區的地下醫院。”王猛嘴角微微上揚,“專門用來處理那些沒有價值的家夥。”
鐵門一扇扇打開,每走一步,李陽的胃就更緊縮一分。
第一個房間——
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子被綁在手術台上,嘴裡塞著破布,胸口到腹部滿是電擊灼燒的傷痕,皮膚皸裂發黑,明顯感染了,但仍然強迫著清醒著。
“這家夥,欠了我們20萬傭金,騙不到錢,還想逃?看看,這就是下場。”
李陽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冷靜,但眼睛卻死死盯著男子腹部上被縫合的痕跡。
——手術室角落裡,竟然還有一個裝著人體器官的保溫箱。
腎臟,完整,保存完好。
“你們……在乾什麼?”李陽的聲音已經發顫。
王猛緩緩吐了個煙圈,語氣輕描淡寫:“你以為我們隻是電詐那麼簡單?騙不到錢,那就讓他們付出點彆的代價。”
第二個房間——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醫用口罩的中年醫生正低頭縫合一具屍體,屍體的腹部敞開著,器官被清空,腹腔內血水還在滴滴答答落入下方的鐵盤裡。
“這個呢?多活了一天就掙5000塊。器官可是個好生意。”
第三個房間——
一名年輕護士,瘦得像根火柴棍,臉色蒼白,眼底布滿黑眼圈,正在用手術刀分解一具無頭屍體,手法嫻熟到可怕。
“她本來是個被拐來的醫科大學生。”王猛輕飄飄地說道,“後來被‘教育’了一下,現在很聽話了。”
李陽的胃已經翻騰到了極限,額頭冒著冷汗:“你們……簡直是魔鬼!”
“魔鬼?”
王猛冷笑了一聲,猛地抓住李陽的衣領,將他狠狠按在了冰冷的手術台上。
“你以為你在天堂?這是緬北,是電詐園區,是生死場!要麼賺錢,要麼死人。你要是不乾,也可以下去陪他們。”
李陽掙紮著,但王猛用力按著他的頭,聲音壓得極低:“聽著,這個世界沒有乾淨的人。我救了你,你就得幫我搞定那筆錢。否則,下一個泡在水牢裡的就是你。”
“現在——”
“滾回去繼續打電話,拿下曹誌國。”
回到辦公區,李陽的雙手死死握住手機,指尖微微泛白。所有“豬仔”仍在低頭撥打電話,空氣中彌漫著汗臭和煙味,窗外的鐵絲網在風中微微顫抖,像是隨時會斷裂的神經。
王猛的目光就像一把刀,死死地盯著他的後背。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地下醫院的畫麵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裡浮現,那些被麻醉後還睜著眼睛的“病人”,浸泡在福爾馬林裡的器官,還有那條滿是血汙的排水溝……
李陽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幾乎屏住。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而警惕的聲音。
李陽立刻調整語氣,壓低聲音:“曹總,是我,李警官。”
話筒裡傳來一聲短促的吸氣聲,對方顯然愣了一下,接著語氣透著明顯的不耐:“你們到底想乾什麼?我已經彙了300萬了。”
李陽的喉嚨微微發緊,手掌滲出一層薄汗,但他依然保持著冷靜:“曹總,這次不隻是資金問題。我剛剛收到消息,您的一份賬本已經被送到檢察院,我們需要您額外彙一筆‘擔保金’,否則您知道後果。”
話筒裡瞬間安靜了下來,死一般的沉寂。
李陽的心跳越來越快,他屏住呼吸,手指下意識地扣緊桌沿,骨節泛白。
一分鐘,整整一分鐘,電話裡隻有微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