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以茶代酒也不該喝這裡的粗茶,這個時辰,天和樓該開門了,大哥做東,你請客,去那裡慶你病愈,如何?”
殷皎皎第一反應便是拒絕。
哪怕此時的蕭元奚是如此溫文爾雅,她仍忘不掉上輩子他與蕭元馳是如何鬥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猶豫不決的皇帝,坐了三十年東宮的太子,以及一個手握兵權的強橫皇子,這般格局,朝堂不可避免的會卷起風雲,如今,正是風雲將起之時。
她此生目標不過是活下去,不管蕭元馳死不死都不想牽扯進風雲之中,最好是和所有危險人物都保持距離。
見她猶豫,蕭元奚道:“弟妹是擔心七弟若是知曉會不高興嗎?”
殷皎皎下意識嗤笑:“他才不會不高興。”
“是啊,弟妹對七弟的心,大雍誰人不知,他自是信任你不會不高興。”
話說到這個地步再沒了拒絕的餘地,殷皎皎隻得點頭。
天和樓以魚鮮和美酒聞名,六層八角的高樓,便是在東都也是數一數二的豪奢,距離茶樓不過一條街,說話間便到。
蕭元奚在三樓要了個雅閣,臨水觀景十分愜意。
殷皎皎到底還是拘謹,話也不肯多說幾句,蕭元奚要替她倒茶,她忙奪杯子。
“我自己來。”
可杯子已被男人握住,她這麼一搶隻抓到男人的指節,蒼勁有力略感冰涼,殷皎皎燙手似得縮回,尷尬極了。
蕭元奚仿佛沒感覺到,隻悠悠將茶杯滿上,推至她麵前。
“弟妹是不是奇怪,你我雖有親戚之名可並無交情,何以我非要拉你敘話。”
他話講的直白,殷皎皎便也坦誠:“確實不太明白。”
“很簡單,想給你和七弟做一回和事佬。”
“和事佬?”殷皎皎勉強笑,“我們挺好的……”
“你們的家事我本無意置喙,隻是,前兩日落水一事鬨得宮中流言四起,而這一年來,有關你們的流言甚囂塵上已有愈演愈烈之勢,”蕭元奚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弟妹,你如此愛重七弟,不擔心嗎?”
大婚前,蕭元馳本就是東都無數女子的春閨夢裡人,殷皎皎上天入地狂追不止的行徑,雖不好聽但也無傷大雅,大婚後,流言陡然一變成了真真假假的三角關係,事就大了起來。
殷皎皎的爹殷朝宗是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文官首領,顧雪芝早亡的父親則是將軍,曾經的軍中泰鬥,加之秦王因軍功博得皇帝寵愛,動搖了太子的地位,一段風流韻事漸漸染上朝堂的硝煙,便是上輩子,滿心隻有蕭元馳為何不愛我的殷皎皎也能感覺到危險,更遑論耳聰目明的蕭元奚。
隻是……
殷皎皎摩挲著茶盞。
“擔心是擔心,但那麼多人那麼多張嘴,我們又堵不住,也是無法。”她緩緩抬眸,“不過這種事說來說去也就是坊間八卦,怎地讓大哥勞神了呢?莫不是好心替堂姐分憂?”
殷皎皎長得討喜,眉眼彎彎的,試探和質疑被她講出來倒像是日常閒聊一般溫和,她在質疑,後宅瑣事即便太子府要管,也該是身為她堂姐的太子妃出馬,而不是他這個太子。
和蕭元馳折騰了兩年有餘又剛受了委屈,竟還是處處替他考量不肯放下戒心,此女果真癡心。
“弟妹說的有理,此事原不該我多管閒事,隻是前日所見難以忘懷。”蕭元奚放下茶盞,仍是溫聲:“若我說,是想替你分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