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皎皎呆呆望著對麵籌謀多時的逃命席位,為保萬全,她還在幾案下藏了擋板,危急時刻豎起來也能抵擋一二,現在,全沒了。
太子妃大約是感受到了她滔天的悲憤,不由想要起身說些什麼,奈何一旁的蕭元奚攔住了她,他搖頭,她也隻能坐回去,憐惜的望著殷皎皎。
“哎。”殷皎皎垂頭望著桌上新添的盤盞,“王爺,這可是你不要和孫夫人獨處的機會,以後莫要怪我。”
蕭元馳撩袍坐下,聞言,斜了她一眼。
女人喪眉耷眼坐在椅子裡,虛虛軟軟,渾身都寫滿了不願意,不是以退為進的表演,是真正的不願意,像是他是什麼肮臟的令人煩悶的存在。
以前的殷皎皎不這樣,相隔再遠她都會第一時間叫出他的名字,然後蹦著跳著擠著搶著湊到他麵前,送上一張燦爛笑臉。
蕭元馳莫名想到昨日張先生那句,死心了。
他不耐道:“無聊!”
殷皎皎哼了一聲。
這麼一通小插曲結束,宴會便正式開席。
按照流程,前頭是幾出熱鬨戲,為的是配合賓客們吃吃喝喝送禮暢聊。
顧婕妤在上又是顧雪芝的生辰,這段時間自是沒有殷皎皎發揮的餘地,她沉默的吃喝,問到頭了才應一聲,雖說丟了逃命位,但也不代表就會有危險。
裡裡外外都是侍衛,蘇正清就站在不遠處候著,到時隻要記住彆往蕭元馳身邊湊就好了。
那位羅香可是個狠角色,當時她發覺刺殺失敗後果斷自儘,速度之快,根本不給蕭元馳留活口的機會,這般狠人,隻要她不搗亂,定能一擊即中。
自我安慰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再次振奮精神。
“過了今日,雪芝也有二十三了,哎,若是沒有變故,合該有個一兒半女了。”
“姐姐說的是啊,雪芝命苦,兄長若是在天有靈便再給她一份好歸宿吧,她的事若能了,妹妹再沒什麼愁的了。”
上座兩位娘娘一唱一和,殷皎皎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捏著個小酒盞專心喝悶酒。
“弟妹瞧著乏了。”蕭元奚關懷聲音響起,“這出戲是不是不好看?”
太子久不開言,一開口便直指台上的劇目,正翻跟頭的小猴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緊接著整個戲班台前幕後的所有人通通跪了下來,齊呼殿下恕罪,正巧,打斷了兩位娘娘剛起的話頭。
殷皎皎忙放下酒盞,拚命擺手:“戲很好看,我不累!”
“大哥隔的這樣遠怕是眼花了。”蕭元馳朗聲道,“我們皎皎紅光滿麵,比那翻跟頭的小猢猻都精神。”
殷皎皎默念了好幾遍不跟死人計較才勉強壓住憤怒,配合著笑了笑。
“對,我很精神。”
“把自己的妻房比作戲子,七弟,還好弟妹是個寬宏性子,若是個心細的姑娘定要你好看。”蕭元奚端著一盞酒,“比如寧遠縣主,她若是你的王妃,你怕是就不會像現在這般不拘小節了。”
顧婕妤被斷了話頭本不大高興,不想太子又提了回來,她趕緊接話:“心細歸心細,雪芝是個識大體的好姑娘,也寬宏的很,打鬨玩笑不會往心裡去。”
蕭元奚樂了:“這倒是,能頂著外頭的風言風語把帖子遞進東宮,邀如玉登門,確實不是一般的識大體。”
此話一出,席間幾人臉色都是一變。
唯有顧婕妤仍未察覺,笑的更歡。
“雪芝與本宮說過好幾回,覺得外頭傳的那些話太離譜,坊間小民玩笑八卦,反倒累極你們這對親兄弟,被流言傳的避忌了,何苦來,還是該多走動起來,莫要為外物影響兄弟情義,今日借著她的生辰宴,她大膽了一回,太子和如玉不怪她造次吧。”
“當然不怪,寧遠縣主這番心思堪比國士,有乃父之風。”蕭元奚起身,“該敬一杯。”
殷皎皎沒想到連太子都開始吹捧顧雪芝,明明先前還是他口口聲聲棒槌花比幽蘭貴重,弄得她好一陣感激,果然,男人都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