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與年抬起頭,落進那雙盈盈如水的眼中。煙眠低下頭,長發拂過謝與年的臉側,垂在了他的肩頭。
碎發讓謝與年的臉側有些癢,他眨了眨眼睛和煙眠對視,不知為何鼻子有點酸酸的。
“這麼晚,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煙眠柔聲道。
她抬起謝與年的手,將他雙手攏在自己手心裡,想給他捂捂暖。
誰知下一秒,謝與年忽然情緒決堤,他顫抖地喊了一句“娘”,轉身撲進煙眠懷裡哭了起來。
先是小聲哭泣,不過幾秒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您怎麼才回來!我還以為,還以為……”
煙眠將謝與年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直到哭聲漸息,謝與年依舊賴在她的懷裡不願意抬頭,後知後覺自己有些丟人。
“娘……”
他的聲音裡帶著鼻音,
“以後我一定會帶您離開,隻我們兩個人,走得遠遠的不再回來。”
爹也是,徐夫人也是,這謝府沒有人把娘當一回事。他之所以努力學習,想的也是將來有能力帶她離開。
隻是,馮夫子滿嘴的妻尊妾卑,妾室隻是主人家的玩物……他不喜歡那些話,非常不喜歡。在他眼裡隻有娘是好的,其他人表麵裝得人模人樣,其實肚子裡裝滿自己的利欲。
“回去吧,外麵風大彆著涼了。”
煙眠鬆開抱著謝與年的手,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溫柔擦著他臉上的淚水。
謝與年飛快接過手帕,欲蓋彌彰遮著自己的臉。
“我沒哭。”
謝與年哽著喉嚨,語氣卻倔著,不想讓煙眠看見自己臉上一道道的淚痕。
“嗯,我知道。”
煙眠將他的手牽起,帶著他往謝府走去。
周遭的人比之前還要少,謝與年把手帕揣進了心口,偷偷轉頭注視著煙眠。
路邊的燈籠透露出的微弱火光,絨絨勾勒出煙眠的側臉,謝與年目不轉睛地看著,恍惚覺得這個場景他能記上一輩子。
連著幾天,謝恒都在調查著暗箭的事情,至於許夫人說的話,他是丁點兒也不信。
柳芸兒半路跳車?
莫不是她自己害怕了,把人扔在半路管自己跑了,可笑她還說得有理有據,愣是把一個弱女子說成力大無窮的妖怪。
要不是柳芸兒聰明,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不過幾天的調查下去,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有,這件事情就像石頭沉進了水裡,不聲不響,無蹤無影。
到底是誰下的手,針對的隻是許夫人,還是整個謝家……
受謝恒吩咐,整個謝府戒備加強,府中上下籠罩在莫名的緊張氛圍中,一直到老夫人的七十大壽,這緊張的氛圍才漸漸放鬆了下來。
謝府上下張燈結彩,謝恒雖然不準備大操大辦,但各處送來的禮物像流水一樣進到了謝府。念禮單的下人念了一整天,直念得嗓子直冒煙。
“我今天特意準備了一支舞,你幫我看看。”
辛姨娘笑嘻嘻拉著煙眠道,
“老爺不是又找了個新人進來,我可不希望被她站到頭上……你彆誤會,我沒說你,你站我頭上我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