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俶真手中金光閃過,再五指攥拳砸了過去,金東華頭顱向後仰出個誇張弧度,下一刻又被一記膝撞打得弓身如蝦,一路鑿穿衙門,跌落街頭。
杜倩幾人瞪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眼前的怪力道人,此時心底隻餘一個念頭,非人哉。
賀俶真擰了擰手腕,施展太金覆身咒加持手腳,歉聲說道:“欺瞞諸位並非小道本意,若早早讓這孽畜知曉根底,隻怕它遠遠遁去,如此小道便殺它不得了。”
說罷,賀俶真腳下一躍,一腳將要起身的金東華踩了回去,街上俗子何時見過此等妖魔鬼怪,紛紛做鳥獸散。
大口喘著粗氣的陳禮回過神來,咽了口唾沫後說道:“各領班房衙役,鎖了街道兩頭,萬不可讓妖魔脫身。”
杜倩連同馬二,不曉得哪裡鼓出來膽氣,竟出了衙門,要親眼目睹收妖場景。
金東華想要掙紮起起身,又被一拳打在頭顱,再次躺倒在地,一時掙脫不開的它軀體燃起青黑焰火。
“狗頭道士,你既強出頭,老子就煉了這座縣衙!”
縣衙門前,不論草木枯石,都被這焰火焚化,絲絲縷縷的氣息鑽入金東華軀體,原本數次重擊已讓它內裡損壞,眼下又恢複起來。
賀俶真懶得搭理,太金覆身咒覆蓋身軀,以道氣將焰火壓了下去。
“不消多說,你有何本事隻管使來,貧道隻怕你招待不周。”
賀俶真心底還是有些詫異,這妖魔的煉化之法他有些熟悉,曾見人耍過,卻又想不起來。
城內百姓太多,賀俶真也怕意外,立即收回思緒,雙手捏訣,施以天罡地煞咒,刮來一陣若千百把飛刀的罡風。
風刀削骨剝皮,金東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形銷骨立,片刻間化為細沙塵埃散去。
然世事總有古怪,那骨灰似滾動沙礫,片刻後竟湧出一股邪氣來,自空中打個旋,往南邊去了。
賀俶真見多怪事,知道攔不住那邪氣,加之還有要事,不如隨它去了,於是收了術法,斂了太金覆身咒,回到衙前。
先是金光席卷青黑焰火,隨後大風刮過,金東華散如青煙,見此術法的幾人眼神呆滯,似乎夢裡見天人。
在半柱香前,這人還是個村野妖道,眼下卻成了真神仙,此刻又走到他們眼前。
馬二內心惶恐,隻求他是個心胸寬廣的好道人,不然有得苦頭讓他受用,臉皮火辣,不知怎樣開口的漢子隻能撓撓頭,強擠出張笑臉來。
小有意外的是,賀俶真也不計較他,反報以微笑道:“論起來你也無錯,隻是法理內外也講人情,哪能這般冒失,日後不可莽撞,須是多加虛心勤勉幾分。”
經過此事的馬二哪有半分質疑,老實在一旁應承下來,心底悵然道:“不惜名利,無怪他人,真乃道門義士。”
縣太爺此時小跑過來,想要請賀俶真進內堂,奉為上座,但被後者被拒絕了。
賀俶真說道:“那妖物本體是悵鬼與山魁,被人施以煉化之法合在一塊,方才的邪氣想是往他哪裡去了,所以此事遠未了結。”
“近月以來的凶案多是因此,大人可上報州府,早日結案,小道因有些要事,不便相留,就此拜彆諸位。”
言儘於此,賀俶真轉身就要離去,縣太爺不好挽留,隻能依言拜彆,馬二似有話要說,咕嘟半天不曾開口。
唯獨除妖過後,一直撚著衣袖,低頭緘默的杜倩走了過來,直直盯著賀俶真,還未等他出言詢問,又納頭跪拜。
“妾身杜倩,求拜師道長!”
馬二眼珠子滴溜溜轉不停,左看右看,聽到此話後竟也跪了下來,“求拜師道長!”
他二人身世孤苦,雖無溫飽之憂,卻有生死之愁,如此世道下,怎能安心度日呢?
當下曆經生死,窺得道門一眼,漸知山高嶽重,有何理由要錯失眼前道人?
賀俶真略有錯愕,隨即便道:“我與你二人並無不同,也是苦縣人士,今日刻意除妖,而非有意救命,你二人僥幸活著就該離去,怎的拜起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