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俶真抬著頭,血雨滴落在他眼眸中,精氣泛著微光,因此他眼色看著也有些晦暗不明,片刻後把目光掃向鬼車。
這都是讓它煉化了,它有何等功德?
百姓對不起它麼?
鬼車被那漠然眼神看得發怵,在它眼中,狗頭道士神情眼色比它這種鬼物更不似人,看人不是人,見鬼不是鬼,唯一見過的臉色就是陰冷。
賀俶真收回視線,開始看著精氣來路的痕跡與氣血行走脈絡,主殿不破他還看不透布局,以此也能清楚,這兩頭孽畜的來路很大。
增損二將是受佛家某位發過宏大誓願的菩薩降伏感化的,今夜卻被鬼車屢次請來神念作惡,如此一來,哪位菩薩知是不知?
再看鬼車自身,根腳屬大妖一類,卻以鬼物姿態存世,不可謂不蹊蹺。
嗯?
賀俶真腦海電光閃過,想到了什麼,問鬼車道:“你是陰間來的,你見過那位大菩薩了麼?那個教你用著法子的?”
鬼車神色一變,若非是鬼物,眼下定然出汗不停。
見它是這模樣賀俶真也懶得再看,又問金東華:“小道在邊境也殺過你同宗之人,他比你類人,卻不及你麻煩,說明你師承蠻厲害的,修行秘法要高出他許多。”
金東華咬牙切齒,死死盯著賀俶真。
“這樣辛苦,為的竟是這些。”
一個陰間來的大妖鬼物,學了佛家手段,妄圖吸收煉化精氣融合木胎神像,生出肉體脫了鬼物。
一個一身爛泥血肉的陰陽邪道,想要吞噬氣血重塑肉身,從而夯實結爐境界,使“爐子”變得能承載金丹,為下一境做準備。
賀俶真差點笑出聲,說道:“最初你二人肯定不是一起來的,因甚麼碰在一起,既是各有所求,怎得不省些力氣,把對方吃了看?”
金東華如遭雷擊,想起它師尊說它結丹之機在苦縣,又想起自己當初為何能在白日裡感知到鬼車。
能教它陰厄五秘的修士,會是那種連結爐境的小事都算不出的人麼?
人身誕生之處,靠的是血肉麼?精氣交合陰精,二月有餘,胎血精胞凝也。
這是不修行,沒天資麼?看來是學反了。
賀俶真見它是這模樣,更是大笑不止。
笑聲尤其刺耳,金東華對此奈何不了,於是毒怨的向後看去,鬼車不明所以,不懂它聽狗頭道士說話後想到了什麼,以至如此看著自己。
看穿對方根底,知道其所作所為之目的,那再來看鼎爐大陣便不難,賀俶真收了槊刀,雙手十指交疊,舉過頭頂活動了下三焦。
門道已然清楚,接下來就是吃。
妖物吞噬血肉精氣,那他就來吞噬妖物。
惡心是惡心,該吃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