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喬若也看著鬱修抱起玫瑰花往琴房走,忐忑的心終於落地。
他趕緊上前,在樓道裡把花從鬱修手中搶過來:“我幫你拿上去。”
鬱修似乎第一時間想拒絕,可喬若也已經抱著花往樓上走。
“謝謝,麻煩你了。”
喬若也差點脫口而出:“怎麼還是對我這麼客氣?真把我當房東了?”
明明剛吃完飯,喬若也卻覺著口中好像衝了好幾杯白水,寡淡,索然無味。
他把玫瑰花束放在琴房裡唯一的那張書桌之上,轉眼回頭,又見鬱修眉眼微彎地站在門口看著他。
喬先生輕而易舉地被這淺淺的笑容哄好,登時不覺著索然無味,連吞下口的抱怨都變得甜了點。
鬱修晚上經常待在琴房,他不想打擾對方,說:“你忙。”
“誒!”鬱修快速從玫瑰花束中的透明球體裡掏出電影票,把其中一張遞給他,“我拿著一張就好。”
喬若也不明所以:“我會讓司機帶我們一起去。”
兩張票在誰那,最後不都是一起去?
鬱修卻沒動。
抱過花束的兩人身上都沾染了玫瑰花的香氣,花香飄蕩在他們當中,形單影隻的電影票靜靜躺在鬱修手上,泡在若隱若現的香氣裡。
青年的神情卻沒有一點旖旎,烏黑眼眸包含著十分複雜的情緒,轉瞬間掩藏在垂眸中。
喬若也突然覺得鬱修是想拒絕他。
一如方才他要幫鬱修捧花一般,他不止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隻要提到的事情同他和鬱修都有關,鬱修的表情總會有一瞬間微不可查的僵硬,就好像……好像在努力和他減少牽扯一樣。
喬若也心中疑慮剛起。
鬱修稍稍歪頭,抬眸望著他,送來坦然明婉的上目線。
“電影的時間是下午,你還在公司吧?我們一人拿著一張,到時候各自出發,先到的那個人在黑暗中坐下,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座位旁邊坐下另一個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就像經年日久的夫妻,沒有特意的安排和隆重的準備,各自從忙碌中湧入人潮,在人群中相遇,會心一笑。
再平常不過的浪漫。
喬若也接過電影票——是他多慮了。
鬱修立刻客氣地說:“謝謝你的花和電影票。”
下一秒。
輕輕的一聲“砰”。
琴房門關上,隔絕了鬱修和他。
喬若也:“……”
他那好不容易稍稍落地的心又被這一聲道謝給提溜了起來,飛不高,落不下。
他抬手想敲門,指節觸到門上,輕輕一停——
算了。
他轉身要走,剛走到樓梯口。
不行。
他回頭,輕聲走到門前想敲門。
手剛抬起來——
算了。
他又轉身。
又回頭。
……
如此循環往複了好多次。
最終,喬若也覺得是他學得還不夠好。
他回到書房,拿出那本偷偷帶回來的《完美戀愛指南》,秉燭夜讀起來。
鬱修看著桌上剩下的一張電影票,長長地鬆了口氣。
這樣挺好的。
就算到時候喬先生對戀愛遊戲的三分鐘熱度已經消散,他一個人還是能去看,不浪費這曾經有過的美好——不論喬若也內心究竟是怎麼想的。
鬱修小心翼翼地把電影票夾進琴譜書裡。
這時,電話鈴聲陡然響起。
——徐碸怎麼又給他打電話?
“徐哥,”他接起電話,不等對方開口,開門見山道,“如果是簽約出道的問題——”
“你先彆急著拒絕我,我是來勸你的,但我也沒打算今晚就讓你鬆口,到時候老李會給你發合同,你看完再決定也不遲。”
“那……”
“我是越過老李自作主張給你打電話的。有些話他不好說,我來給你交個底。你知道桑決明嗎?”
“……知道。”
這個名字前兩天還和喬若也的名字出現在一起,他險些因為這個名字撐不下去,喬若也熱衷於戀愛遊戲的異狀也是從那晚開始。
“桑決明本來要簽約行星,但出了點意外,合同黃了。找你買的那三首曲子,也是為了籌備桑決明最新的專輯。壓你價格是我不對,但這個價格吧,其實也是桑決明的助理要求我們壓的……算了,扯遠了,我和你說這個,你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鬱修心跳微微加快,不確定道:“我寫的歌……?”
“對,你要是簽約就等於直接頂了桑決明的資源——這可是頂流的資源。而且到時候那些歌還是你的,價格還會重新定,甚至能由你作詞演唱發售。”
徐碸好歹和鬱修打過幾次交道,很清楚他的性格,“我知道你是樂意簽約的——就隻是因為你那女朋友,這麼好的機會就不要了?怎麼,你們是父母介紹認識,不方便撕破臉?還是她救了你全家,你不得不以身相許?”
鬱修:“……”
那倒不是。他哪有那個能耐認識喬若也的父母。
但徐碸某種程度上來說蒙對了。
他和喬若也認識,確實是起於一場恩情。
……
他和喬若也第一次見麵,是在剛剛大學畢業後的幾個月。
那時他欠了一屁股債,還要想辦法續外婆的醫療費。
他學曆太差,找不到好工作,用的手機還不是智能機,根本不知道直播這條路子。因此他白天打工,晚上在一家酒吧唱歌。
酒吧裡魚龍混雜,鬱修的口袋裡總是突然出現一些名片、房卡……還有人想把他往吧台上拉,讓他來開酒。
那些莫名其妙的卡片全都被他扔了,他隻拿唱歌來的底薪。
沒想到那個酒吧才開了幾個月就倒閉了,最後一個月誰也沒拿到工資。其他人或多或少有其他收入,根本沒人去計較。隻有他全靠工資,工資沒發,他就一分錢都沒有。
鬱修換著法子給老板打電話,電話號碼和路邊電話亭被老板拉黑了一個又一個。
就這麼堅持了三四天,老板終於接了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