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天再也不能把牛趕到太近的地方,還是往遠點走,才不至於闖禍。
遠的地方草多,也較為安全,莊稼少,活動範圍寬廣,隻是人和牛一樣腿腳要勤快,權衡利弊,與其擔驚受怕,不如讓自己安心。
這次找到的草場很遼闊,一望無際的草,似乎專門為夏曉天準備的,看樣子近期沒有牛來過,看地上幾個牛腳印時間看起來有點久遠了,每個大腳印形成的水窪裡集滿了雨水,清可見底,對幾隻黑色的小蝌蚪來說已經相當於我們的遊泳池了,它們搖頭擺尾在水窪裡遊來遊去,布穀鳥在遠處灌木叢林裡不緊不慢地叫喚著,這是布穀求偶的時節,聲音清脆透亮,空中彌漫著青草的氣息,蜻蜓像噴氣式飛機一樣飛快地四處移動,捕食空中密密麻麻亂竄的小飛蟲。
就在這了,夏曉天下定了決心。剛要回頭尋思那牛,那老牛看到嫩草已經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了。
練功練功練功,夏曉天的沙袋已經加了幾次沙子了,練了快一年,確實有一些效果,平時走路健步如飛身輕如燕,彷佛輕功練成在身。
快把自己累死,趕緊休息一下。
太陽還沒升到頭頂,隻見牛好久沒有走動了,夏曉天走近一看,發現牛已經不吃草了,肚子鼓鼓的像個充滿氣的大皮球,呆呆地站在灌木叢邊一動也不動,牛的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嘴巴在反複咀嚼著,嘴角的涎水不斷地往下淌,地上已經積了一灘水了。
嗯,這是怎麼了,這場景夏曉天之前沒見過。
使勁拉韁繩,牛也根本不配合,用鞭子抽,也趕它不走,吃到什麼不明的草中毒了,斷腸草?牛吃了斷腸草必死,夏曉天頓時緊張起來,現在的牛可是家裡重要家庭成員,能乾的勞動力,出問題怎麼辦,夏曉天不假思索撒開腿就往家裡跑,搬救兵去。
“阿爹,不好了不好了!”門還沒進,夏曉天就衝著家裡大喊起來。
“甚麼事。”父親在院子裡壘著柴垛。
“我們家牛,牛,牛它……”夏曉天喘不過氣,撐著腰蹲了下來。
“哪樣,快講啊。”父親說。
“快,牛快不行了。”夏曉天緩過勁了。
……
了解情況後,父親就隨夏曉天快步出了門,叫上了獸醫站的醫生老林。
夏曉天領著父親和老林,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那片草地。牛,還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嘴不停地在咀嚼,涎水還是持續往下流,地上的泡沫更多了,像母親洗衣服飄在水麵的肥皂泡,流到更遠的地方了。
老林和父親圍著牛看了半天,先是聽診,然後查看口腔裡的唾液,接著到處看它可能吃過的草,最後蹲著看流到地上的一灘涎水,老林用兩根手指捏起來聞了聞,得出的結論是消化不良以及吃到了難以消化的草導致胃脹氣之類的問題。
老林當場把一些藥片碾碎了給牛灌了進去,觀察了一會,牛就可走動了,夏曉天鬆了一口氣,和父親一起把牛牽著慢慢往回走,趕回牛圈後,父親就讓小叔騎了摩托去了鎮裡的農貿市場,很快就回來了,手上提了一個裝了活泥鰍的紅色塑料桶,泥鰍密密麻麻地在桶裡慌亂地竄來竄去,本來就不多的水泛起了一層層白色的粘液,父親把一桶泥鰍提到牛圈,把牛牽出來,把繩子係在柱子上,綁結實了,取來一個開口削成斜麵的竹筒,一筒一筒地把泥鰍帶水一起灌進牛的大嘴裡,父親把拴住牛鼻子的繩子往高處一提,就咕咚咕咚全吞下去了,一桶泥鰍全部灌到了牛肚子。夏曉天在一旁看得驚呆了,活吞泥鰍這是要乾啥。父親說這是給牛增加營養,刺激胃部的消化功能,拉著夏曉天回家了。
不過,相比牛從木橋上掉到河裡去,這次胃脹氣算是小兒科。
那也是夏曉天第一次發現,牛是會遊泳的。
為了抄近路去附近的草地,夏曉天決定牽著牛經過一座木橋,最開始牛就不願意上橋,一直往後退,據說牛是有靈性的,對危險的判斷幾乎是人類的幾倍。夏曉天不乾了,好不容易到了橋邊,還想後退,不行。
夏曉天想了想,於是折了路邊的竹條,對著牛屁股就是一頓猛抽。
牛被抽得猛地往前衝,果不其然,年久失修的橋麵被踩塌了兩塊橋板,根本不能承受牛的重量,牛整個身體一歪順著河岸就掉落到河裡了,“撲通”一聲濺起了高高的水花打濕了橋麵,整頭牛沉到水裡去了,這水可是深不見底,是河流處形成的一個大大的水潭,夏曉天嚇得臉色發白,心想完了,這下牛肯定被淹死不可,自己也肯定小命不保。
正當不知所措的時候,牛居然浮起來了,先是牛頭伸出了水麵,然後撒開四隻蹄子“撲通、撲通”開始朝岸邊劃水,很順利地遊到岸邊,隻見牛緩慢地爬上岸站在草地上一邊舔著身上被樹枝劃破的傷口,一邊抬頭瞪著大牛眼看著夏曉天,夏曉天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蹚水來到河岸邊抓起牛韁繩,慢慢地沿著河岸把牛牽上了岸。
夏曉天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除了牛身上被樹枝劃破了幾處皮,基本無大礙,行吧,既然到了對岸,就去既定的草地好了,就是返程的時候要繞遠路,隻要牛沒事,這些都不是事,那天夏曉天對牛特彆溫和,一整天都沒打過它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