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
海城市中心長行集團分部。
海城是京城這最近的大省省會城市,而且省內大部分城市沿海,市區發展迅速,是不輸京城的一線。
城市中林立大廈,led廣告牌在夕陽下閃著霓虹,一個個精致的模特在上麵展示,商場的廣告語響起:【容光鑽石,流傳百年愛。】
容光是近期海城長行分部推出的品牌,已經在全國各大商場開始推廣,一度成為近期最熱的輕奢飾品。
長行頂樓,秘書台十幾個秘書各司其職,林西瀾從電梯走出來,敲敲正在打電話訂機票的san:“鄭總還在裡麵?”
san掛掉電話後,壓低聲線湊過來:“彆進去了。”
“廣袤集團今天在並購會議上忽然提出增百分之二的利潤點,鄭總的臉色不大好,乾脆取消了去京城見裴總的行程,廣袤集團這次合作要吹。”
林秘書愣了下神,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等著吧,八點之前廣袤肯定要過來求人。”
“你沒見到今天廣袤代表神氣的樣子,說鄭總是沒文憑沒眼界的狗腿子,是靠當初給裴總打雜才有今天的位置,鄭總竟然還笑著給人倒茶,當時我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林秘書笑了笑,沒想到廣袤的下馬威這麼低級。
海城分部掌管整個省內外的港口出口,廣袤集團是做地產生意的,前些日子政府批了一片海域的填海許可,正好那片海域擋住輪渡出港,如果所有輪渡重新改航線或繞遠,成本大大增高,港口廢一半。
鄭庭陽買廣袤的填海許可,願意讓廣袤入股最近長行的新品股份,定好的利潤,廣袤臨時加價,不同意就要毀約。
鄭庭陽是高中輟學的文憑,這幾年接觸公司高層後念了個成人本科,這是業內人儘皆知的事。
他從十七歲跟在長行老總身邊,是港口幫扛大包的工人,如今穿著西裝進出集團,世家高層看他,總是帶著有色眼鏡,說他是泥腿子穿龍袍不像太子。
廣袤集團是紮根在海城的世家,根深蒂固,長行集團的分部剛來海城不到一年時間,對方傲氣些,不僅是瞧不起鄭庭陽這個人,也是給長行集團在海城一個下馬威。
san問:“林秘,你今天去哪了?”
林西瀾揉揉眉:“鄭總讓我去了趟政管局送材料,一直拖到現在。”
san好奇的湊過啦:“為什麼說八點之前廣袤的人會回來求情?今天他們氣勢很傲,拿著一份填海文書瞧不起人,獅子大開口,偏偏這文書還是政府批的,要命!”
“廣袤是海城的老企業,和政府肯定有聯係,鄭總剛升職,這單若是丟了,他的剛升的總裁職位保不住,集團還要損失一筆,他們料定鄭總會為了保住職位給他們讓利才這麼囂張。”
“鄭總會不會真的讓利給廣袤?”
“廣袤這個絆子使的太大,後有政府當靠山,不讓怎麼辦。”
“是啊,鄭總拿不下廣袤,豈不是剛坐上執行總裁就要被擼官?”
林西瀾心想,給鄭總使絆子的大部分都活不過24小時。
他倒了一杯咖啡端進去,特意多加了些糖,鄭總喜歡喝甜的。
他沒當特助前一直以為總裁喜歡喝無糖黑咖。
林秘書敲了敲門,一聲沉穩從裡應:“進。”
開了門,男人指縫中夾著煙,低頭翻閱文件夾,五官被電腦的光襯的立體,一雙鳳眼,眼珠不是純正的墨色或黑色,有些發淺棕的琥珀,具有更強烈的神秘氣息。
咖啡放在桌上,鄭庭陽眉尖一簇:“辦妥了?”
“是,新聞大概還有三分鐘開始。”
鄭庭陽抿了一口咖啡,煙霧從他的口中散出又被鼻尖吸進去,霧蒙蒙的像紗擋住他的神色。
林秘書識相的點開辦公室的電視,按了最小的音量。
廣袤集團用填海文書威脅人,料定他新官上任為了保職位會掏空金庫讓利,吃定他。
偏偏算錯了人,他鄭庭陽隻有算計旁人的份。
電視中播放海城頻道,五點四十準時播報海城新鮮事。
[海城政辦處副處長今被檢舉貪汙,曾協助某集團私批填海文書,不競標批地皮進行x錢,利用職務之便進行職場打壓,騷擾等,相關人員已在進行下一步調查——]
新聞結束,鄭庭陽的筆尖洋洋灑灑在文件上簽下他的名字:“今天不見客。”
“是。”
七點鐘,早上在會議室囂張的廣袤副董親自來到,想要見鄭庭陽,願意按原合同簽署。
林秘書微笑下樓說了句:“抱歉,鄭總不在,鄭總說這份文件您同意後簽署的話,明早他會考慮的。”
他重新遞過來文件,不僅廣袤上午想要加的百分之二的利潤點沒有,還需要廣袤反讓利百分之五。
廣袤的人犯了難,鬨著想要見鄭庭陽一麵。
“鄭總說,過了今天,長行不會接受廣袤的任何合作,二位可以考慮一下,畢竟董副處長被檢舉,他簽署過的文書未必還能生效,等這塊填海地皮重新競標,廣袤集團能不能拿到這塊地,應該另說了吧?”
簡而言之,廣袤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要賠禮道歉,還要割地賠款。
鄭庭陽在半年前調任海城時,就讓林秘書開始暗中調查董副處長,送禮,受賄,睡人,證據樣樣攥在手裡,料定自己勝任總裁會有人使絆子。
廣袤威脅他讓利,無非是因為後背靠大樹。
可惜,這棵大樹的根早就被鄭庭陽捏在手裡。
廣袤的人祈求再見鄭庭陽,保安不讓進,無比狼狽。
簽了文件,倒賠幾千萬,不簽,這塊填海地皮從此作廢,廣袤的名聲和董副處一起玩完,進退兩難。
林秘書禮貌的讓人送來咖啡,讓代表在大廳考慮,直接轉身上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