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嬋心說哪裡是老天保佑,分明是我每天走圈,增強了體質和免疫力的緣故。
湯母看她還有力氣抬杠,嗔她一眼,但總算放心地走了。
“姑娘,”秋月打了簾子進來,“三姑娘來探病了。”
龐盈進了屋,看見湯嬋還算中氣十足的模樣,不由大鬆口氣。
她剛要說話,就被湯嬋笑著打斷,“你這一臉愧疚的樣子,不是想道罪吧?”
龐盈一愣,她確實覺得表姐生病是因為陪自己出去玩來著。
卻聽湯嬋笑道:“是我自個兒想玩的,可不是為著你,三妹妹彆想太多。”
話有點不好聽,但龐盈知道,湯嬋是不願她有負罪感,才故意這樣說的。
她心裡一暖,沒有辜負湯嬋的好意,不再說起這個,轉而示意拎著東西的丫鬟,對湯嬋道:“我從母親那要來一支老參,用來補身體再好不過,表姐拿去煲湯吧。”
湯嬋有些詫異,“這也太貴重了。”
“一支參而已,算不得什麼,表姐彆客氣。”
龐盈其實有點心虛。
她問二夫人要藥材時,被二夫人抓著好一通旁敲側擊,比如湯嬋為人如何,平時會不會跟龐盈打聽她大哥等等。
二夫人不自覺露出的對湯嬋的輕視,讓龐盈很是尷尬。
其實要不是大哥已經訂了婚事,龐盈第一個想讓表姐做自己的嫂子,隻是這話卻根本不能叫母親聽見。
直到確認湯嬋並沒有“居心不軌”,二夫人才算放過龐盈,讓她自己去開庫房去挑禮。龐盈心裡覺得對不起湯嬋,這才挑了這支老參,也有為母親道歉之意。
湯嬋並不知龐盈心中所想,見龐盈堅持,也就不再推拒,她笑道:“多謝三妹妹,也替我謝過二夫人。”
龐盈這才高興起來。
湯嬋怕把感冒傳染給對方,並沒有留龐盈太久,兩人約好等湯嬋病愈後一同描花樣子,龐盈就離開了。
龐盈前腳剛走,後腳龐雅也來了。
“聽聞表姐病了,老夫人很是掛念,囑咐我來看看表姐。”
她幫湯嬋帶了一些滋補的燕窩,湯嬋笑著道了謝,“多謝表妹,等我病好了,親自去向老祖宗道謝。”
送完東西,龐雅卻沒有告辭,反而露出躊躇的表情。
湯嬋看出她有話說,問道:“妹妹還有事?”
龐雅欲言又止,最後露出一絲苦笑,“按說不該在表姐病中打擾,可妹妹們都還小,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找誰訴說才好。”
“表妹這話就太客氣了,”湯嬋有點擔心,這段時間龐雅的狀態一直不太對勁,“有什麼事情,你說。”
龐雅抿了抿唇,低聲道:“不知是否要出嫁的緣故,我近來心中十分不安……”
她看向湯嬋,語氣忐忑,“表姐,你覺得宋家怎麼樣?宋家表哥是個什麼樣的人?”
原來是嫁人之前害怕,湯嬋放下心來,想了想道:“我並沒接觸過宋家表哥,不太清楚,但就上元那次偶遇來看,感覺宋家表哥是個細心知禮的。至於宋家,其他的我不好說,但家中關係簡單、家風清正這一點總不會錯。”
“姑娘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表妹心中緊張恐懼,都很正常。”湯嬋柔聲寬慰道,“但老夫人素來最是疼你,婚事定是精挑細選過的,妹妹不用太過擔憂。”
龐雅聽著湯嬋說話,眼神一暖,心中的念頭逐漸堅定起來。
夢裡,嫡母將表姐許給了那個驕奢淫逸、欺男霸女的錦平侯,借此攀上了錦平侯的姑母莊華長公主,成功將二妹妹嫁進了豐王府。
而被犧牲的表姐嫁進錦平侯府沒多久,就不幸守了寡。
錦平侯醉酒後意外去世,表姐年紀輕輕便成了寡婦,連一個自己的子嗣都沒來得及誕下。
自己的夫君宋羲和金榜題名,擺宴慶賀時,表姐就因為新寡不便到場,隻派人送了賀禮,席間有人提起表姐,都是帶著唏噓。
喪夫無子,一輩子獨守空房,空有一個侯夫人的名頭,又有什麼用?
龐雅想,與其讓表姐經曆夢中的不幸,不如把自己的婚事讓給表姐。
宋家的日子雖然簡樸,但正如表姐所說,他們的家風清正和睦,並無一般高門的藏汙納垢。
宋家老夫人雖然為人嚴苛古板,但本性並不凶惡,她嫁進宋家後,宋家老夫人一直對她頗為照顧,那日看宋老夫人與表姐相談甚歡,想來若是換成表姐,二人也一定能相處得很好。
至於宋羲和本人,他性情溫和,又有狀元之才,對待妻子十分愛重,有不少人在宋羲和高中之後試圖贈妾,都被宋羲和婉拒,京中人都曾豔羨他們夫妻相合,伉儷情深。
表姐這樣誇讚宋家,想來是絕對願意嫁進去的。
這樣一樁婚事,哪怕最後宋羲和辭官歸隱,也不算辱沒了表姐。
總比嫁給錦平侯那種敗類強得多。
龐雅下定了決心。
她要幫一把表姐,也是幫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