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突然出現這麼一大筆錢財,讓裴元有了顧慮,也不至於半道還要停下來浪費時間分財貨。
讓裴元不踏實的原因是,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物。
要不然這兩個家夥也不會僅憑裴元粗疏的計劃,就敢跟著他趁亂洗劫官員了。
裴元也不和兩人客氣,將包袱裡的財物卷起,捆在自己馬背上。
接著三人沒再說這個話題,趕緊進食休息。
裴元一邊吃著肉乾,一邊向兩人詢問,“你們覺得,咱們還要不要去臨清城?”
程雷響不回這話,直接問道,“大人這麼說,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裴元點頭道,“不錯!”
“袁朗說讓大家去臨清集合,我能大致猜到他的意思。”
“臨清緊鄰大運河,是向北方輸送糧食的咽喉所在,有不少漕兵駐守。朝廷為了保護這條糧道,還特意將濟寧左衛,調到了臨清。袁朗讓咱們去臨清會和,是想穩住局麵,觀望形勢。”
“可依我看,現在這個局麵,一個濟寧左衛未必就能守得住。咱們若去臨清,說不定會自投虎口。”
程雷響和陳頭鐵聽了,都不說話。
濟寧左衛有兵員五千餘人,空餉缺額按七成算,再加上老弱病殘、衣甲不全的,真正能拉出來打仗的兵馬不會超過兩千人。
這些人還得負責漕運的安全,分散在運河沿線的各個駐所。
隻要有數百精騎,輕而易舉就能將這個濟寧左衛挑了。
陳頭鐵抱有一絲僥幸的開口道,“要是霸州賊攻打運河,那就天下震動了,他們未必敢有這樣的膽魄。”
裴元不理這話茬,又嚼了一會兒乾肉,這才慢慢道,“你們說,要是濟寧左衛頂不住,那人數相當的濟寧衛能頂用嗎?假如叛軍輕易擊潰了濟寧左衛,會不會把目標對準濟寧衛?”
陳頭鐵和程雷響都被裴元這個大膽的猜測嚇得臉色發白。
“不會吧?!”
“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裴元卻似乎認定了此事,語氣堅定的說道,“從昨晚的事情來看,劉六劉七這支亂軍,正在很有目的性的劫掠馬匹。說不定,就是有大股的叛軍又加入了他們。”
“叛軍實力壯大後,必然會需求大量的糧食,他們一定會順勢南下去打打臨清。等他們發現駐守臨清的濟寧左衛如此好打,就會識破濟寧衛虛有其表的假象,很有可能快速突襲濟寧。”
陳頭鐵乾咽了下唾沫,他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濟寧可不是隻有糧食啊!”
陳頭鐵這句話一下子就說到了關鍵點上。
作為大運河上重要的樞紐,濟寧不但囤積了大量的漕糧,還有一千二百多艘糧船剛剛從南方開過來!
糧食沒有了,還可以再設法搜集,可是一旦這些糧船被毀,整個國家的供糧體係都會受到嚴重的破壞。
作為南糧北送的最後末梢,受影響最嚴重的一定是頂在最前麵的邊軍。
如果裴元沒記錯的話,達延汗統一漠南蒙古後,早就有南下的想法。
而且好像就是從正德六年的年底,漠南蒙古開啟了長達數十年的襲擾。
見陳頭鐵和程雷響意識到了這可怕後果,裴元這才對兩人說出了自己琢磨了半天的決定。
“我打算不去臨清了,帶你們直接去濟寧,你們兩個怎麼看?”
陳頭鐵問道,“大人打算去濟寧示警?”
裴元嗯了一聲。
“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