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有些惡趣味發作,他對程雷響道,“既然事不可為,又何必惆悵。前些日子,我新得一曲,說不定能去你心中塊壘。”
程雷響勉強打起了精神,“哦?是什麼曲子?”
裴元笑道,“這曲子叫做笑傲江湖,要關西大漢來唱,才有韻味。”
此時,正有幾個豪客被青樓奴才引了進來。
他們選座也在前麵,恰巧從三人後麵擦身而過。
其中一個絡腮胡子的豪客,情不自禁的瞥了裴元一眼。
裴元察覺,微微側身看去。
那豪客麵容威儀,卻頗有滄桑之色,和裴元對視了一眼,倒先笑道,“還是走江湖的年輕一輩豪氣乾雲。”
那幾個大漢見這絡腮胡子和人說話,也都停下,目光毫不掩飾的打量著裴元等人。
裴元不願意招惹無謂的風波。
他們現在人少,對麵那幾個言行舉止,也像是走慣江湖的狠角色,真鬨起來怕是要吃眼前虧。
該認慫的時候還是得認慫。
裴元於是將桌上的茶舉了舉,和氣的示意了下。
那豪客笑笑,又咂摸了兩聲,“笑傲江湖……”
眼中越發有些神采,隨即饒有興致的問道,“你這曲兒,聽著就叫人覺得痛快。關西大漢能唱得,我燕趙男兒能唱得嗎?寫來看看。”
裴元見他沒什麼惡意,話語間除了顯擺下老江湖的資曆,還有些看晚輩的欣賞。
可惜,我是錦衣衛啊,大佬。
裴元當即推脫道,“我輩江湖中人,哪做的舞文弄墨的勾當。即便要唱,也怕壞了這裡的清幽。”
那絡腮胡子的大漢卻仿佛被撓到癢癢筋,口中念叨著“笑傲江湖”,滿臉悵然若失。
隨即他回頭看看旁邊人,“清場。不聽聽這曲兒,喝酒也不香了。”
那幾個大漢聞言,也不做聲,去個各個桌前,將一塊塊五兩多的碎銀放下,又抱拳說了一聲,“得罪了爺們,少許補償,請大家吃酒。”
在濟寧城中花天酒地的大多都是商人,這“蘭仙班”中的也不例外。
見這一行漢子甚是粗壯凶惡,都不敢多言。
有些拿起銀子直接離開,有些膽小的,甚至不敢去碰銀子就起身走了。
裴元和陳頭鐵、程雷響互相交換著眼色。
程雷響凝重的搖了搖頭。
他是三人中武藝最高的,他都沒把握,裴元也沒了僥幸心理。
那豪漢趕走了閒散客人,又讓人往舞台上扔了一把碎銀子。
上麵正演著竇娥冤同人本子的少女們大喜過望,都款款一禮直接退場。
裴元見到這個架勢,知道敷衍不得了。
於是便主動道,“晚輩本就有心開解我這兄弟,隻是場合有些不合適。既然前輩有心,正好一起聽兩句。”
那豪客不在意的笑道,“什麼前輩晚輩,隻憑這曲名,你就可以叫我一句戚大哥。”
說著,拽過一隻條凳,大馬金刀的挨著三人坐了。
裴元以手打著拍子找感覺,當即將黃霑的《滄海一聲笑》唱了出來。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隻記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