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儘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那戚姓豪客聽的眼也不眨,等到裴元戛然而止了,才緩過神來。
他擺擺手。
有人遞上酒葫蘆,他張開大口氣也不回的喝了半葫蘆酒,方才吐出一口酒氣長歎了一句,“好一個笑傲江湖。”
隻是歌聽完了,反倒越加不爽利了,那種感覺像是悶悶的夏熱,掙脫不了的壓抑。
默默記憶了幾遍歌詞,那戚姓豪客一拍桌案,說道,“總感覺差了點什麼,我來唱一遍,小兄弟聽聽是也不是。”
當即敞開喉嚨,一抒情懷。
他縱橫半生,心中不知有多少恩怨情長,此時唱來,竟至垂涕。
那戚姓豪客唱了幾遍,眾人聽著那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都心中有些錯覺,莫不是唱的便是他?
裴元和陳頭鐵、程雷響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了。
這個豪客一看就很有故事。
而有故事,大多意味著有案底在身,他們在繼續待下去,難免會惹來麻煩。
裴元當即起身,對那豪客說道,“戚大哥,小弟還有些事情,隻能就此彆過了。”
“嗯?你這便走?”那戚姓豪客頗覺掃興。
他的目光銳利的在三人身上來回看了一遍,似乎是看到了他們的局促,有些悻悻的說道。
“也罷,相逢是江湖,想忘也是江湖。今日得你詞曲,足以慰藉半生。你有什麼想要的,我儘可以賞你。”
裴元倒是有心狠狠敲這貨一筆,隻是人家正情懷蕩漾著,自己卻要談錢,惹怒這貨就大大不妙了。
他一時也不知道該索要什麼,又不知道這豪客多少誠意,隻得道,“他日有緣,還有再會的時候。那時候再續今日之情,如何?”
那戚姓豪客將剩下的半葫蘆酒一飲而儘,頗為感懷的說道,“我和這江湖的緣分到此了。世道亂成這樣,誰知道有沒有明日?”
說完,又打量了裴元一眼,忽然意動,開口說道,“行走江湖,怎麼能沒有趁手的兵刃。我舊日有把好刀,現在用不著了,送你如何?”
裴元覺得自己又有代入感了。
那戚姓豪客也不等裴元回應,回頭示意了下,便有一個高壯漢子頗為不舍的將用麻布纏裹緊的一個長條物事遞了過來。
裴元下意識接過,入手便是一沉。
他看向程雷響,指望這個江湖少俠給自己點建議。
卻見有人匆匆進來,在那戚姓豪客耳邊輕聲道,“戚哥,城裡風聲有些緊。河道總督將濟寧兵備道的人馬悉數調進城了,現在正在驅逐城中的流商和江湖人,聽說曹濮兵備道的兵馬,也在向濟寧靠攏。”
戚姓豪客越發意興闌珊。“媽的,喝口酒都不得安生。”
裴元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一眼。
這戚哥,比戚大哥叫著可順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