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看起來,又似乎不對。
陸司淮這人和葉寧很像,對旁人都是“得體疏離”,好像隻有對上彼此的時候,才會冒出點情緒。
情侶的把戲。
倪桐在心裡“嘖”了一聲,開口:“陸總,你放心,這事我們倆懂,也有分寸,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至於葉小少爺那邊,”倪桐吸了一口煙,“你就費心哄哄,好不容易來玩一趟,總不好讓他不開心,你說是吧。”
陸司淮笑了笑。
一樓私人套房內,葉寧坐在床上揉額角。
遊輪隨著翻湧的海浪偶爾輕晃,將思緒都打亂。
他腦海接連閃過幾張臉,從趙浩南到秦樂舟,再到翟文星和倪桐,最後定格在陸司淮,“回去”的念頭愈加堅定。
葉寧深吸一口氣,終於起身,緩步走到陽台。
海很平靜,陽光著落在海麵,閃著粼粼的柔光。
葉寧偏過頭,看向陽台天花板角落嵌著的監控器。
大概是怕出事,這船上公共區域都嵌著攝像頭,連陽台都有。
護欄很高,很牢固,船也行駛得穩當,似乎找不到像穿到這世界那樣,意外落水的可能。
葉寧收回視線,轉身進屋。
頭有點疼,不知道是被鬨的還是被晃的,不想出門,怕撞上陸司淮,葉寧環視一周,掀開被子,躺上床。
閉眼休息了一個多小時,葉寧睜開眼,終於打開房門走出去。
客房外頭是一個小型酒吧,複古布景,裝修很簡約,一眼望去都是原磚牆和木桁架,此時正放著輕柔的鋼琴曲。
葉寧走過去,木質吧台後的調酒師立刻望過來,喊了一聲“葉少”。
“要給您調杯酒嗎?”
“不了,謝謝,”葉寧直接開口,“他們都在哪?”
出門前,葉寧特地在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確認沒聽到什麼人聲才徑直走出來。
應該不在一層。
調酒師的話驗證了葉寧的猜想。
“哦,都在三層和頂層呢,翟少在頂樓卡丁車那邊,還有幾位在衝浪池和泳池,餐廳也還有人。”
葉寧放下心來,說了一聲謝謝,正想往一層觀景台走,思緒一閃,想起上船時和陸司淮對視那一眼……
兩三秒後,葉寧腳步一轉,朝著船尾甲板走去。
等葉寧的腳步消失在廊道,調酒師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擦酒杯的手一停。
哦不對,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三層四層。
一樓也還有一位,喝多了正在補覺的徐少。
調酒師踮起腳,朝裡頭望了一眼,已經看不到葉寧的影子。
葉少問“他們在哪”,應該是想上去找人的意思?
徐少自上船起就在一樓睡覺,應該也不打緊。
調酒師沒在意,轉頭擦洗杯子和搖壺,收拾完,正打算開塊冰,那邊響起腳步聲。
調酒師下意識以為是葉寧,“葉”字剛出口,結果看到了徐梁瑞,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工作製服的海乘。
挺眼熟,當時翟少安排把徐少扶到房間的好像就是這張麵孔。
“徐少。”調試酒立刻反應過來。
補了幾個小時覺的徐梁瑞揉著酸脹的後頸,朝他擺手,懶洋洋開口:“調杯白俄。”
“徐少,”海乘想著翟文星看好人的囑咐,忙不迭開口,“剛醒酒就彆喝酒了吧?”
徐梁瑞渾不在意:“就這麼點度數也叫酒。”
“快調,嗓子都要冒煙了。”
海乘隻好作罷。
一杯冰酒下肚,徐梁瑞清醒幾分,看看周遭這麼安靜,說了句“沒勁”,轉頭問:“他們人呢?”
海乘如實回答:“都在三四層。”
徐梁瑞起身往外走,剛一出門,眼睛就被日光刺得眯起眼,他“嘖”了一聲,扭頭朝船尾的方向去,打算從船尾的扶梯上去。
“你們翟少就沒安排什麼活動?這海出得這麼沒意思?”徐梁瑞邊走邊說。
海乘:“有的有的,下午船會在漢馬島靠岸,那邊有一片跳水崖,風景不錯,可以跳水,晚上也在漢馬島安排了晚宴和住宿,明早再起航。”
徐梁瑞沒再說什麼。
“玩來玩去也就這些,你們翟少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小,要我說……”徐梁瑞上樓梯的腳停住,聲音跟著一頓。
“那邊那個,是誰。”
海乘正疑惑徐少怎麼突然停步,聽著這麼一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葉少,葉氏集團的那位。”海乘回道。
徐梁瑞拖著聲音“哦”一聲:“雲江水養出來的貴公子啊。”
他吊兒郎當地笑了下,腳步一轉:“那我得會會。”
徐梁瑞單手插兜走過去。
“葉小少爺不上樓喝酒,一個人在這裡……”
觀景台上的人像是聽到腳步聲,慢慢轉過身來。
葉寧站在微高兩步的甲板觀景台上,周身落了一層柔和的光,白色短袖襯衫外套被風揚起衣角,因著高度差,居高臨下看過來。
他眉眼低垂,明明是帶著衝擊性銳感的臉,卻被眼神衝淡兩分。
一張出塵的臉,一雙冷淡的眼睛。
他俯瞰他,像在俯瞰什麼草木。
徐梁瑞從來不知道雲江還藏著這樣一號人物。